“大郎君当真是父子情深啊,只是这侯爷内院如今就剩下我一人了,妖魔鬼怪时不时出来恼我,我也是没法才出来的。”香姨娘一点都不忌讳顾明朝的脸色,收回手,笑脸盈盈地说着。芳姬那日被杨家收买,却不料顾明朝入宫之前收到谢书华纸条,心中有异,遣了葛生偷偷回家。没想到葛生路遇杨安,杨安也不知去往何处,好死不死撞上匆匆回府的葛生,葛生落荒而逃,恰巧被宫内策马而来的长丰撞见,长丰带着葛生回了顾府。顾静兰带人去了东苑,芳姬原本抵死不认,奈何香姨娘最后反水,揪出了一直和芳姬传递消息的丫鬟,又主动供出藏银的地方,人赃并获,这才让芳姬老实交代。立秋连哄带吓,连芳姬所生的一儿一女都牵了出来,长丰长剑寒气,这才让芳姬最后在朝堂上改了口供。至于芳姬本人最后连同她的一双儿女被顾明朝送去乡下祖宅养老,由专人看管。顾闻岳不知被吓得,还是病得实在太严重了,病好之后虽说也大闹了一场,但见西苑无人理会也就作罢,至此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之后顾闻岳再次病重的时候,香姨娘便在此时正式入驻东苑,顶了芳姬的位置,遣了顾府后院人,如今东苑空荡荡的,只留下打扫和照顾的丫鬟仆役,比西苑还要空旷。顾明朝闻言皱眉。“魑魅魍魉夜行于世,连句话都传得不清不楚,我想着郎君聪慧,定是能明白的。”宫灯挑起,驱散了突如其来的夜色,挂灯的下人看到回廊下的人面露惊疑,不敢上前,只得随意挂到一处便匆匆离去。长长的回廊里,两人的影子一北一南被拉得极长,顾明朝长身而立,背影修长,香姨娘娇弱纤细,风情万种。“偷梁换柱,杀鸡儆猴。”顾明朝眉心皱起,这话没头没脑,但见香姨娘不再说话,便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香姨娘歪着头,看着顾明朝,那盏错挂的宫灯就挂在他身后,盈盈烛光照得顾侍郎脸颊温润白皙,透出玉色光泽,那双漆黑的眼珠微微敛起,连满廊的灯光都比不上眼睑处的光泽。她笑了笑,顾侍郎这眉眼乍一看像顾闻岳,但细细看去又觉得丝毫不像,眉峰坚毅挺直,连不经意地皱眉都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可不是我藏掖着不说,是这传话的人就是这样说地,大郎君你说是不是搅得人家一头雾水。”香姨娘娇滴滴地解释着,她往西边看了一眼,“这话我可都传到了,可别让六娘子再来东苑闹了,侯爷可禁不起折腾了。”她说完摇着扇子,搔首弄姿地出了拱门,向着东苑走去,红色艳丽的裙摆很快便消失在假山后,没一会,葛生便气喘吁吁地跑来,他张望了好一会,这才奇怪地说着:“怎么没人了,芍药说你被香姨娘缠住了,这才让我来寻郎君的。”顾明朝摇了摇头。“回去吧。”走廊很快便又恢复寂静,香姨娘依靠在假山后面,见顾明朝背影逐渐远去,这才失望地收回视线,遗憾地摸着扇子。顾侍郎这模样当真是好看。“姨娘,你为什么不跟顾侍郎明说那日之事。跟着大郎君不比侯爷要好。”丫鬟扶着她低声说着,这丫鬟模样俏丽,只是眉头有一道伤疤,破坏了秀气的模样。香姨娘扭身向着东苑走去,洁白的月光和廊下宫灯交相辉映,清晰地照出眼前路,把顾府照得亮堂之极,也照得棱角分明,黑暗之处越发黑暗,光亮之处越发明亮。“日子不是让我们挑着过的,我们之前吃不饱穿不暖日日受人欺压,如今你看,这东苑握在我们手中,日子过得真是舒坦。”香姨娘眯着眼,脸上露出薄凉的笑来,嘴角笑意冰冷无畏,“顾侍郎虽好,这大英大好儿郎多地是,可是……”“他们不属于我们啊。安平。”“我们这眼睛看看便是,想多了,迟早会把你拖下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安平紧抿着唇,良久才说:“可我看有这心思的,西苑的就不在少数。”如今顾侍郎可不再是当年可怜人,需要战战兢兢在侯爷手下讨生活。单单一句得东宫青睐便像一块肉迎着无数人上钩。香姨娘笑了笑,扇子捂住嘴角,只露出一双媚眼,话中带笑,眸中含冷,像是听到一个天大地笑话,眼睛微眯,心中冷笑。“你真当公主几次三番来这顾府,是看上顾府的风水了。”千秋公主大名在顾府可是人人闻之丧胆,别说看她一眼,连想上一想都觉得胆寒。安平下意识抖了抖,不可置信地捂着嘴,惊讶地说着:“公主……大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