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依脸色得意,瞟了一眼张家人,却没发现安平县主脸色微微怪异,有些魂不守舍。一探曹府大英香道盛行,长安城尤盛,宫内便有一座沉香阁,阁楼通体为沉香木,既保留着沉香木古朴的形状,又经过大师打磨雕琢,粗中有细,处处是精妙之笔。曹府的四香阁在长安城中也颇为有名,同样是沉香建筑,他又偏偏加了檀香,浇墙的泥里又间以麝香、乳香,微风所到之处,空气中暗香浮动,滋味醺然,是以称之为四香。时于归抬头看到红瓦塔尖的惊鸟铃,高耸翘起的脊梁下檐处挂着三个青铜惊鸟铃,从大到小一次排开,微风吹过叮咚作响,清脆悦耳。“怎么一个廊檐下挂这么多风铃。”柳文荷好奇地问着。一般人家都是一个屋脊下方挂一个,像曹府这般作为,若是风和日丽的日子还好,倘若是狂风暴雨的日子,风声带着层出不穷的铃铛声是一件非常恼人的事情。安平县主陪在公主边上,闻言笑回道:“还不是因为这阁是沉香做的,那些鸟总是喜欢啄这些木材,管家没法,这才挂了无数风铃,吓唬吓唬那些畜生。我们制香人的基础香料都是在阁楼院子前面晒制的,那些鸟也经常来,等会往前走可得小心了,不然到时候整个阁楼的风铃都要响了。”时于归心思一动,看着一条小径逐渐出现在眼前,小径幽长,被层层树木遮掩笼罩,风中隐约传来各异的香味。“穿过这条小径,往前走便是四香阁了,这小路第一步最为重要,迈得可得大一点。”安平县主捂着嘴笑道。她提起裙摆,大大走出一步,随后转身对着各位说道:“这样便好。”时于归细细看着前方的地面果然发现疑似不同寻常的地方。这条石板路干净幽深,树叶掉落在地,零零散散成堆,整条路一点走过的痕迹都没有,乍一看非常正常。但她细看之后发现,最开始的那块青石板位置稍稍比第二块突出一点,只是周边树叶遮挡,不仔细分辨很难发现。“这条路为何设计得如何奇怪。”时于归三人不动,其他人都站在原地。顾静兰皱眉问道,好好一条小路,弄出这等名堂,不过是制香之地,却像是防贼一样。曹文依早就看顾静兰眼红,见她不随着母亲进入,反而叽叽歪歪说个不停,忍不出出声呛道:“不过是些防贼的小把式,顾家难道没有嘛。再且这也是为了防止不识相的小猫小鸟,它们总是停在这里,如今只要站在那里,全阁铃声大作,里面的人也好出来赶人,免得聚集起来,也不安全。”顾静兰被她又凶又快地抢白了几句,也不恼,只是继续斯斯文文地继续说道:“想来阁楼里也是有吸引它们的东西,赶出去也不是办法。再说这样的行为若是新来的仆役不懂事误闯入又如何是好?”“不懂事打死……”“文依。”安平县主呵斥一声,曹文依倏地捏紧帕子不说话。“我们曹府规矩森森,这里从不准人入内,想来和顾府是不相同的。”县主柔柔地说道。时于归面色一冷,突然上前一步,猛地踏上第一块青石板,众人面色大变,柳文荷猛得抓住时于归的手臂,也不知那瘦弱的手臂是如何发力,瞬间把时于归提溜下来,拉到自己身旁。那脚刚踏下,四香阁所有惊鸟铃同时响起,原本清脆悦耳的铃声,瞬间变得刺耳尖锐,安平县主脸色一变,没一会,小径尽头便出现了一伙手持棒棍的人,领头的正是管家。“管家倒是忙碌,从花园到香阁。”时于归拍了拍柳文荷的手臂,示意她松手,没想到文文弱弱的人力气竟然这么大,捏得她生疼。“不敢,曹府上上下下他一人操持自然是辛苦的。”安平县主没料到这一出,脸上还挂着惊恐的神情,心有余悸地说着。“不过是惊鸟铃响起而已,又不是什么刀枪剑雨,慌什么。”时于归眯着眼看着管家,淡淡地说着,“曹府也不算小门小户了,管事的人还是多招几个为好。”其余众人心中暗笑,这话一听便是公主在为顾静兰找回场子,你说顾家家风败坏,规矩破落,她说你曹家小家子气,管家独。安平县主自小过得顺风顺水,低嫁给曹海后更是说一不二,何时被别人这么冷嘲热讽过,偏偏这人是千秋公主,当真是气得发抖,脸上还不能露出愤恨的神情。“公主说笑了。”她勉强着才挤出笑来,消瘦脸颊上的肉僵硬地挂在脸上,“管家还不迎公主进去。”曹管家见状连连弯腰,态度恭敬谄媚。时于归见柳文荷还是拉着自己的手,便索性借势挽着她,笑眯眯地要迈出去,脚步不偏不倚又想踏到第一个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