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宛妃宠爱宓嫣郡主并不是传闻,洛霏敛了敛神,强压下宛妃句句意有所指的话带来的不适,侧头看身旁的男子,他依旧是笑着,却分明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洛霏一窒,他,是在针对宛妃?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偏头对上她的,唇角上扬了一分,眸光深弥然已没有刚刚慑人的冷冽。“不必勉强,一切有我。”心中一动,所有的不安被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打散无影。她点点头,反手握紧了他。司马默有感于她对他的依赖,看着她的眸深了几分。“老四,不是叫你媳妇写几个字也舍不得吧?”司马凌霄自是将下面二人举动看在眼底,想起围场他连话都不舍得让她说一句便好笑,“你这混小子,哪有你这样护着媳妇儿的!”左手座上的司马无缺听洛霏会写一手好字时便心痒难耐,他自小对这些痴迷哪里肯放过这次机会,“四弟,你若不让洛霏留下个整句半字的,别说父皇,皇兄也不依。”洛霏自知再不开腔就是不识抬举了,缓缓环过周围打量的眼,神情坦然,也不忸怩,笑道:“既是如此,洛霏献丑了。”在座有不少人是初见洛霏,本来见她不支一声头也不抬就以为只是个躲在漱涟王身后的温雅女子,不想这一开声,言语不似一般女子娇弱,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竟显出一丝豪情大气,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心下皆暗赞,果然是漱涟王看上的人。出风头走至备好文房四宝的大桌前,手指从一排种类各异的毛笔上轻划过,“不知郡主要洛霏写什么?”“是不是我说什么你便能写什么?”“尽力一试。”洛霏神情轻松,取过一只狼毫,轻捻着笔尖,似是等着宓嫣发话。“家父虽去的早,可听圣上说也是一名坦坦荡荡的大将,过几日便是家父忌日,不知道洛霏姐姐能否写一些彰显他生平赫赫战功的祭文留存后世?”洛霏思绪转过一圈,已胸有成竹,点点头,捏袖将笔蘸过墨,抬手就要落下之际——“哎呀不好不好,姐姐与四哥哥大婚在即,嫣儿岂能坏了彩头。”她堪堪停住,一滴墨已滴在了白纸上。眉微蹙,却没有发作。“不如写些喜庆的吧,如此秋高气爽,姐姐便写些赞美我黛国大好河山的诗句可好?”宓嫣笑的纯然无害,催促着执笔的女子,眼见她就要落笔又是一叫,“别忙别忙,我突然想到我一个好姐妹生辰快到——”“你忒聒噪了。”不想洛霏竟如此不给情面的打断,她一愣,而那冷着面的女子已不理会,只手一挥,只管自己落笔。众人不敢打扰,皆是凑近了看,一瞅却无不俱惊。跃然纸上的奔放狂草龙飞司马舞般,看似随心所欲却严密谨然,骨气劲峭,却自有一股超脱潇洒,竟全无女子家的秀丽婉转,若不是早知她是女子,说是出自男子之手也不无人相信,竟还比一般男子更出色、更高远些。大气,非同一般的大气!一首水调歌头写毕,搁笔,无视众人震惊的眸,自顾走到那放着当摆设的钢琴面前坐下。既然要出风头,那就一次性出个够罢。打开琴盖,朝司马默一笑,“唱给你听。”司马默眼中的深幽尽然不见,全是熠亮,走至她身旁,端目细视她。清扬的曲调在女子手下翩飞,他听了一会,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笛,放至唇边,指尖微动,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洛霏又惊又喜,抬头对他扬唇一笑,随后唇轻启,便响起她略带低沉沙哑的嗓音——“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明明是一样的词,字是刚劲,歌却婉转缠绵,一刚一柔,意外的和谐非常,而创作出这词这曲的人,又该是怎样的一个绝女子?一曲毕,那些先前曾鄙夷洛霏的人皆不是瞪了眸愣愣看着那二人,脸上全是崇拜仰慕。司马凌霄率先反应过来,连连拍手大赞,眉宇间尽是愉悦,“好、好哇!”他连说了三个好字,也甚少见到他这般激动神色。“皇上可满意?”她眨眨眼,面容开始轻松起来。“岂止是满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他含笑看向洛霏,眸中尽是慈爱,“老四竟是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