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霄:……他写:不一定要放,只是有些人放。莹月转过来看了一眼:“哦,可以不放?那还好了。”书上也不全是准的,有些人游历到那里,见到以为奇事记录下来,但其实不代表当地所有人都那么做。“不说了,我去看二姐姐。”石楠拿了披风来,现在去,回来时恐怕要快宵禁了,八月晚间还是有些凉风的。方寒霄没有别的事,陪着她一起去。惜月已经不住清渠院了,搬回了原来的院子。时间太紧,现在只有她一间屋子收拾出来了,外面堂屋厢房等处还在紧着收拾,丫头们搬着各色物件忙碌着里外进出,在这里掌总安排的是徐大太太派来的蔡嬷嬷,至于徐大太太本人,说吹了风头疼,接完旨就回屋里躺着去了。她这么做当然是怠慢的,落到宫里派来的宫人们眼里容易让人生出些不好的联想,但徐大太太已经是尽力了,她实在没法摆出正常欢欣的面孔,托病躲开,指个嬷嬷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涵养。莹月走到门前的时候,有点却步,因为这院子同她从前来时也不一样了,最直观的表现是守卫森严了许多,不但院门外,院门里都站了一圈宫人,她正打量着的时候,接到传报的菊英从里面奔了出来,满面是笑:“三姑奶奶,您快请进,我们姑娘才还念叨着您呢!”莹月收回目光随她往里走,帘子一掀,惜月就站在门槛边上等她,也是含笑:“我不便出去,不然,到外面迎你去了。你的信倒是快,我也是才回来呢。”莹月看着她,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一会儿,说出来一句:“——二姐姐,你瘦了。”惜月确实是瘦,但是她看上去精神很好,这同她被徐大太太关在家里折磨时的瘦不同,眼下瘦出来的是一种沉静,她伸出来拉莹月一把的手都是优雅的:“来,先进来说话。”莹月被她拉进去,里间是已经重新布置好的,坐褥靠垫样样都是簇新的,云姨娘也在里面,见到莹月也是满脸的笑:“三姑奶奶来了,快来坐。”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莹月要客气,惜月把她按坐下:“只管坐,我姨娘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说着就在旁边坐下,又问莹月:“你可是听大哥说的?”莹月点头,她是听方寒霄说的,不过消息来源是徐尚宣,就当时听徐尚宣说的也不错。她不会同人耍心眼,心里急,直通通地就问:“二姐姐,你怎么选上的?”惜月淡定笑道:“傻话,不是你与我传的信吗?这会又来问我。”“我不知道可以选上呀,就想给你找个地方躲躲,省得你在家里受罪。”惜月笑道:“既然去了,怎么能白走一遭?”她拉莹月的手,“你不怪我了?”她面上不显,听这个小妹子说话腔调还同从前一般,心里其实很是松了口气,闹翻以后,莹月给她送过一回钱一回口信,但毕竟没有再面对面说过话,到底这份情谊能不能挽回来,她心中也是忐忑的。莹月心事重重:“顾不上了。”她并不是惜月以为的那么天真,她考虑的问题可现实了,把在家里时和方寒霄说的吃行问题又提出来说了一遍,然后道:“二姐姐,蜀地太远了,你嫁过去,可能我们几十年都不能再见面了。”在残酷的分离可能即是永别的局势面前,那一点小疙瘩又算得了什么,就算要提,也不是现在提的。这句话一说,惜月没怎么样,云姨娘的笑意顿时消失了,眼眶泛出泪来。她是郡王妃的生母,徐大太太再看她不顺眼,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了,可是她将要付出的,是和女儿此生不复相见的代价。人生不如意事,恒十居七八。她说不出来这句话,可是她的感触,就是这样的。莹月一句话把云姨娘弄哭了,忙要往回找补,道:“我随口说说的,远归远,说不定有机会可以回来。”惜月也是眼圈微红,但笑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意的事,我能挣出这口气来,以后也不用担心姨娘在家里受罪,已经满足了。”又道,“你不来,我正也要遣人去请你,你如今在那边府里还好吗?妹夫对你怎么样?他若是有什么欺负你的地方,你告诉我,乘着我还没走,我替你说他两句。”方寒霄听不听是一回事,但她既已选中郡王妃,自然是有这个资格出头说一说的。莹月摇头:“我都很好。”惜月放心了——不是她轻信,莹月从外表在上看确实比在家里养得好多了,她把声音压低了点:“那你回去告诉妹夫,小心些他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