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霄之前已经笑了她不少时候,现在这一想,还没想出头绪,不多久也就回到平江伯府了。他送徐尚宣耽搁了一会,方寒诚比他先回来,但没进去,特意在外院晃悠着,等他来了,迎上来开口嘲笑他。“大哥,你原来比我想的更有能耐,连薛侯爷家的那个宝贝寡妇都勾得上手,几时教一教兄弟?”方寒霄听他话音,知道他是不知去哪打听过了,问出来了薛珍儿的身份,所以回到府里了还有劲头再来泼他一遍脏水。他没纸笔回不出话,也懒得理他,只转头留意了一下莹月的神情——从前不知道家里藏了这么只醋坛子,别又翻了。莹月是不舒服,她不是在想薛珍儿了,只是觉得方寒诚讲话太难听了,反驳他:“你别胡说——”“你胡说什么!”同时响起来的这一声比莹月的响亮多了,方伯爷从门外大步走进来,对着方寒诚怒斥:“叫你出去拜寿,你又惹了什么祸来?满嘴胡浸,早知不该放你出来!”方寒诚被训呆了:“爹——”他想不通,他嘲笑一下方寒霄,方伯爷至于用这么凶的口气说他?方伯爷还没训完了,伸指就向他:“你闭嘴!刚才那个话,再不许提了,你大哥成了亲的人,怎么会干这种事?你败自己兄长的名声,你出去又有什么光彩了?——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进去,这几天不许再出门了,好好反省去!”方寒诚气得快炸裂了——这到底是谁的亲爹!他一声不吭,扭头就走。方伯爷余怒未消,对着他的背影还要说一句:“越大越不懂事!”然后才跟方寒霄笑了笑:“霄哥儿,别跟你弟弟一般见识,他天天只是个胡闹。”他笑意其实勉强,然而态度仍然是很明确的。方寒霄回了他一笑,摇头示意无妨,心下冷静无比——他难道还真的信方伯爷会主持公道乃至偏帮他?这个态度奇怪,太奇怪了。他让过一边,请方伯爷先走,然后他才慢慢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脑子里在转。转到新房的时候,他差不多把前后事串连起来,转出了一点头绪。然后他需要出门一趟。如果他所想成真的话,那么他要去找个人商量一下。方寒霄来到了于家。于家是文官宅,在另一片街区,路程比较远,不过正好,他到的时候,于星诚刚刚下衙。见到他来,于星诚官服还没换,有点惊讶地笑道:“镇海来了,有急事吗?”没急事一般是会送个帖子的。方寒霄点头,于星诚就道:“走吧,去书房说。”方寒霄跟在他后面,两个人到了书房,刚刚坐定,方寒霄笔还没拿,一个人冲了进来。是徐尚宣。他是于家女婿,常年还都在这里跟随于星诚习学,这跟他自己家一样,他用不着等人层层传报,直接就能进来。他满身的酒气还没散尽,但酒已经醒了,满面难以形容的惊悚表情,向着于星诚就道:“岳父,二妹妹被选成延平郡王妃了,我家该怎么办啊?!”于星诚闻言,惊讶着在脑中寻索了一遍,没找到想要的信息,开口问女婿:“延平郡王是谁?”徐尚宣呼呼喘着粗气:“就是蜀王家的次子,御笔点了二妹妹,同时也把他的封号定下来了!”于星诚明白过来,这是才敕封的郡王,难怪他不知道。成了亲,就算成人了,这个时候封王从礼仪上来说是很正常的操作。不正常的是,会点选徐惜月为郡王妃。惜月在这一波秀女里身份算是最顶尖的了,比她出身还好的恐怕没几个,礼部谨慎,怕被言官喷,之前报上去的人选里根本没有她,然而最终圣旨上却直接出现了她的名字,这其中可耐人寻味之处,太多了。于星诚示意女婿:“不要着急,坐下说,细细说清楚了。”“哎。”徐尚宣抹了把汗,刚坐下,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他伸手接了,发觉给他递茶的人衣饰不对,不似小厮,一抬头,险把茶盅摔了:“妹、妹夫啊,你怎么在这?!”他才发现方寒霄也在书房里。“镇海闲来无事,来走走。”于星诚代为解释,“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奇怪,你说你的。”“哦哦。”徐尚宣一路跑进来,是真的渴,就把茶一口气喝了,喘匀了气,说起来。他的经历不复杂,就是他在隆昌侯府喝多了酒以后,被送回家倒头就睡,睡着睡着,徐大太太来把他拍醒了,扭曲着脸面叫他出去接旨意。他当时就把酒都给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