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启和方南珍也在家,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情形,真是叫他不习惯,但是看言屿笑得跟个二愣子似的,他也没说什么风凉话,安静吃饭,气氛还挺和谐。离家前一天,他抽空再次回了趟十七中。第一次发现,他可能是有点当班主任天赋的,轻手轻脚地不带半点声响,从七班教室后门出现,然后用班主任“同款眼神”扫过某个座位。然后,他看见了——言屿安安静静地低着头写卷子,他很欣慰,然而眸光一转,她旁边那位耳朵里卡着个耳机,侧面朝下趴在桌子上,一点没有身为年级第一同桌的自觉性。成绩估计不怎么样。幸好言屿定力够深,没被他这种学习态度影响。言峥想着,他已然忘记了,以前他上高中那会,这简直就是他真实写照。言屿余光留意到窗边缓慢流过的人影,她觉着这身形不太像黄哥,一转眼,对上言峥那双眼睛。她一个激灵。“干嘛?”她做了个唇形。“没干嘛。”言峥也做唇形。兄妹俩就这样无声地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而且还进行了好几分钟,后面偷偷玩手机的李俊哲都惊呆了。李俊哲趴在桌子上,偷偷研究起外面的大佬说些什么,最后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他看不懂,一点不比火星文好理解。中途,他看到言峥用手指指了指趴着的蓝段,两个手臂交叉,比划了一个形似“x”的姿势。这个他懂。所以待到言峥离开后,他立即用笔帽戳了戳言屿,“班长!班长!”“怎么了?”“刚刚你哥最后的手势我知道什么意思!”“噢?”李俊哲神情兴奋:“肯定是:离那个男的远点,否则我揍死你。”言屿扶额,余光瞄了一眼身边睡觉的人,“后半句属于你的过度解读。”沿路,言峥经过高三级光荣榜,本来不想看的,因为不用想他都知道,最顶上那个名字肯定“言屿”二字无疑。然而,他走过十几米后,双脚像被人用钉子钉在原地似的,后退十几米后回到了高三二模光荣榜的位置,眯着眼睛瞧了几眼。第一眼当然时“言屿”二字。往下,立刻看到紧跟言屿之下的名字,“蓝段”。两人分数还没差太多。一扫之前那种言屿把第二名直接甩下一百多分的情况,哟,看来这人还不至于差得太离谱。-高考越来越近。就连平日里最放任自己的人都开始恐慌,这两个字——“高考”,一个承载了太多意义的词语,社会舆论、家庭责任以及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不断将这座山丘越堆越高,慢慢成就了它难以被逾越的高度。最后,直接成为了大部分人接近二十岁需要跨过最高的山丘。很多人将它视为洪水猛兽,担心一不小心便被它吃得渣都不剩,但是有更多的人,将它视作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不顾一切地相信只要用尽全力跃过去,曙光便会来临。言屿也不例外,身为千千万万个过独木桥的一员,尽管她现在有□□分把握能成功通过,但她丝毫不敢松懈。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任何的得意和松懈都可能将人送入万丈深渊。“你说对不对?”高考在即,言屿把内心的想法跟蓝段说了,蓝段点头,“我认可你的想法,不到最后的战役不松懈。”“那就好,”言屿点点头,“虽然你现在语文和英语成绩都提上来了,但是你绝对不能得意,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说了这么多,原来是为了这个做铺垫?蓝段看着桌面上的语文和英语天利38套,有些哭笑不得。这封皮摸着,感觉还残留着出题人的温度。“行,我做。”他说。他说着,就把英语套卷打开铺平,放在桌面上,拿起笔前顿住,扭头道,“不对。”言屿:“怎么了?”“你给了我这么多套卷,我却什么东西都不给你,”蓝段拧着眉,“这样不太好。”“哈?”言屿反应过来后,摆着手,一脸“哎呀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讲究干什么”的表情。她说:“没关系没关系,你成绩提上来我就老泪纵横了。”“有关系。”他语气忽然变得坚定,“我也没什么可以回报的,不如,我给你亲一下,如何?”言屿笑容僵在嘴角:“……”呵呵。蓝段对来来往往的七班同学毫不顾忌,甚至,还慢慢地把他的脸颊靠近她,下一秒,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拦住了。言屿指尖戳着他的侧脸,语气极为地官方:“小蓝同学,请你不要用如此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这些不切实际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