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出柴房与花园,无一人在院中。向远处看,柳树下那一间厢房,是起居室。现下天空中是墨蓝色,将暗未暗。
窗边人影晃动,桃应红走近,蹲在窗子下。
屋内,谢礼拿着县志,一条腿不安分地放在桌案之上,惹来富贵:“少爷,仪态仪态。”
富贵端来熬好的药,移到谢礼嘴边。谢礼偏头,面上是一片拒绝之意。往日在侯府内,为了老夫人安心,谢礼还能勉强将药灌进去。如今天高地远,谢礼自是不肯如往常一般。
顽疾顽疾,喝了许多年汤药好不了的顽疾,谢礼不想再费这些物力财力。
富贵无奈,转而提起其他事:“少爷,关押在柴房那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桃应红竖起耳朵,却听到这样一番话:“杀了吧。”怒从心中起,桃应红起身,拨开落在身上的杂草,依靠密道离去。
果然,不该对做官的人有任何的期待。桃应红眸光中闪烁着愤恨和坚毅,她要回寨内加强大家的武力,四书五经孙子兵法通通搬上来。
除了这群宵小之辈。
“少爷您。。。。。认真的?”富贵看到自家少爷一抹坏笑,便知这不是谢礼的真实意思。
“假的,吓她的。”谢礼抬下巴示意窗外,富贵不解其意,打开窗户向下张望。檐下乱草堆叠,葱绿的草叶上沾着桃应红来不及擦拭的血。
富贵关上窗,挠了挠头:“这姑娘还把自己弄伤了。少爷,你放走她是何意?”
其实若是不刻意放走,以这名女子的实力定能闯出去。此前几次交锋,能看出这名女子在山寨中的地位,若是官府押着不放,恐生事端。
其次,谢礼总觉桃应红这群人,与他在话本中所熟知的山匪不同。
“你说她把自己弄伤了?”谢礼思绪飞散,最终定格在伤这个字眼上。富贵点头称是,谢礼笑了笑,道:“你拿一瓶药膏想办法送上去,另外送一封请柬。”
“请柬?”富贵更是云里雾里。
“我要宴请春城百姓,春山帮自然有份。”谢礼解下衣袍,掷地有声。
。。
芦苇荡,木质小船若隐若现。
秦露双手拢在眼睛前,仔细观察周围。桃应红离去时特意叮嘱,她不在之时加强巡逻,以防有不测。
一旁小二再次拉着秦露袖子央求道:“二姐姐,你让我们下山去找老大吧。这么久没回来,我们但很担心。”
张三王武等人应和,秦露脸一横,厉声道:“不行,她说了让你们回来你们就得老老实实待着。她武功那么好,别担心。”
虽是这样说,秦露心里止不住为桃应红担忧。这次一不知新任县令是何性子,是否有随从保护,她就一股劲儿往前冲当真是大胆。
桃应红远远看到那艘木质小船在芦苇荡里,时不时出来晃一下,而后又隐匿起来,内心赞叹秦露之警惕。之后,她寻了几块石头,往水中投掷。
第一下桃应红使出半成力气,石头落入水中是一声不重的清脆声;第二次她用尽全力,“噗通”一声惊走底下的鱼儿;最后桃应红略微弯腰,使石头在水面上跳跃,俗称“打水漂”。
十下跳完的瞬间,小船显出身形,朝桃应红漂来。这是春山帮特有的暗号,往日弟兄们上下山,按照刺约定联络。
桃应红扔完石头,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河面上倒映出一副满是愁容的脸,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意,随即淹没于水波之中。
是秦露他们,听到信号之后秦露等人手摇船桨,溅起的水花与半人高的芦苇亲密接触。
“桃子!”秦露上前把桃应红抱在怀里,又放开上下打量,“没受伤吧,我看看。”说着将桃应红转了几个圈。
“老大!”
“老大呜呜呜——”小二眼睛泛红,也想上前抱住他的老大。
桃应红无奈笑着任他们打量:“干什么你们,好像我遭遇什么不测了。先回寨子,有些事我要宣布。”
面对钱兆和,她一人与寨子中那几个会武的弟兄足以应付。钱兆和欺软怕硬,而谢礼——
想起那双向上挑的桃花眼,桃应红就觉得这个人棘手。
不可强攻,可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