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想起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皱紧眉头在脑海中不断地搜索着转瞬即逝的记忆片段,突然他闷哼一声,手一抖,手上的兔子便落到了地上。
“师父你怎么了?”陆希夷急忙扶住他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头有点疼。”秦素修皱眉道。
“怎么个疼法?”陆希夷追问。
“像针扎一样。”
陆希夷听他如此说,满含关切的眼眸中忽地闪过一丝忧色,忙把住他的手腕将自身的一股灵力输进对方体内帮他抚平头部的疼痛,过了一会儿再问道:“师父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秦素修点点头道:“已经不痛了。”说罢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见对方不肯在他怀里多待一会儿,陆希夷眼中露出失落之色,不过转眼间他已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掩盖住,笑笑道:“师父不舒服,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在这里吹风了。”说罢也不俟他师父答应,便一把抓住他的手施展一个瞬移的法术转瞬间便已回到了洞府里。
这日,陆希夷以担心自家师父身体为由在秦素修的石室一直待到很晚,最后是秦素修开口赶人,他才不情不愿地离开。秦素修望着陆希夷离开的背影,暗自道,他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太黏人了,也太爱管着他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像自己才是需要照顾的徒弟,他反倒成了师父。
这段时间陆希夷说要闭关看能不能突破到炼虚境界,他告诉秦素修为了保证闭关时期无人打扰,他在洞府所在的山头上布下了一个大阵,他师父可以在洞府周围走动,但不能够离开这个峰头。秦素修知道徒弟闭关事大,并无异议,而且就算他有意见,他这个独断专行的徒弟也不会采纳。于是他也趁着他徒弟忙着闭关不会来黏他的这段时间修炼起来。
这日,他修炼告一段落,在山洞里的花圃前站了一会儿,没有了黏人的徒弟在身边,他似乎自在了一点,可以任意行动了,这么想着,他便走出了山洞,一面观赏周围山景,一面漫无目的地踱步而去,不多时在一处峭壁上站定,远眺风光。
突然他听到从远处传来一声鹤鸣,循声望去,便看见远处天际边飞来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色仙鹤,仙鹤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金丹中期的修为,正朝他这边飞来。这还是秦素修头一次见到除他与陆希夷以外的人。看那人的打扮,敢情是九华派的弟子?
秦素修出于好奇注视着天空中的人,而仙鹤上的人等飞得近了也注意到了伫立在峭壁上的人,他起先以为是陆希夷,接着粗粗一扫,便发现不是对方,不由吃惊陆希夷独住的洞府前何时竟多出了一个人。
他陆师叔脾气甚为古怪,一个人独居在这儿,不喜欢有陌生人前来打扰,就算前来请他老人家出关的弟子若是言辞间不注意也会被他不留情面地轰出去。这人是谁?怎么会待在峰顶上?莫非是陆师叔的客人?只是怎么不见陆师叔他本人?
突然间他蓦然一惊,似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再度朝那条修长的白色身影看去,将那人仔细打量一番,他越细看,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浓,喃喃道:“是、是他?他、他是?”
在两百年前,当时他还是一个还未踏入筑基的弟子,他曾见过陆希夷的师父几次,印象还较为深刻,因为对方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而且脾气还很好,对待自己的弟子更是相当好,他当时还很羡慕陆希夷有这么一个好师父,不过他也听说这位秦师叔祖本身资质平庸,百年来一直停留在辟谷期,无力冲击金丹。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便传出秦素修坐化的消息,再后来,他的弟子陆希夷便从他师父的故居中搬出去独自到后山开辟洞府,一人独居到至今。然而今天竟活见鬼地让他再次遇见了一个酷肖秦素修的人,这人是谁?跟早已坐化的秦真人有关系吗?他似乎也就有点明白为什么此人会出现在陆希夷的洞府前了。
秦素修见仙鹤渐渐飞近,却在天空中来回徘徊而不能着陆,便明白必是仙鹤碰到了结界的阻拦,想了一想便开口问道:“这位小兄弟是?”眼前这位男子虽然是中年模样,但秦素修自忖自己既已经是元婴期的修为,年纪应该比他大上许多,故而以小兄弟称呼之。
“在下名叫王书宇,乃是奉九华掌门之命前来请陆师叔出府一趟,有事相商。不知这位、这位前辈尊姓大名?晚辈好像、好像不曾见过……”
王书宇因为陆希夷的关系,对一切与他有关的人事物都显得格外地彬彬有礼,就怕间接得罪了陆希夷,完不成掌门交代的任务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其实也不能够肯定陆希夷的师父是否真得已经死了,毕竟那都是听别人说的,也许……
秦素修不由皱起眉头来,心里奇怪道,既然自己是希夷的师父,前来的九华弟子应该见过自己,怎么反而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秦素修心念一动,不由反问道:“你真得不认识我?”
“这、这个……”王书宇果然迟疑起来,注视着地上的人良久,终于试探着道,“您、您是秦真人?”
秦素修缓缓颌首,心里则道:“他既然知道我姓什么,难道是我想错了?或许九华门里那么多人,未必个个都会见过我,认得我,这也说不定啊。”
“您真得是秦真人?这、这实在是……原来您还活着……”
王书宇一见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捂住,心中不由大骇,难道他真得是秦真人?秦真人未死,依旧和他徒弟住在一起?而且修为还提高了不少,人也比以前年轻了许多,至少凭他金丹中期的修为是看不出他现今的境界的,这点发现更叫他吃惊。只是自己以前怎么没听到过风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