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赵成偷偷摸摸来扯他衣服,示意他出列帮腔时,他低声道:“她行的。”这是她手刃仇人的机会,其他人怎能剥夺她的权利?
“我来的目的是为十二年前,在北伐战场上,因兵器不堪,无辜枉死那十万大军报仇雪恨的!这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知道真相的人都应该昭告天下的事!所以,我是不是王静姝,真的重要么?”
“什么?王司马当年兵败还有兵器的缘故?”赵诚震惊了,满朝文武也震惊了,连开元帝脸色都唰地变了脸色。
在兵器上做手脚,无异于让十万大军赤身肉搏,又加上军报泄露中了敌方埋伏,难怪十万大军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难怪战功赫赫的大司马会在这一战上兵败如山倒。
这分明就是谋杀!
谋杀十万大军的性命的惊天阴谋!
中尉军将士义愤填膺,视线齐刷刷地戳向罗敬辉。文武大臣也看向罗敬辉,若此罪成立,罗家罪不可赦!
兵器造假也足够让罗家堡彻底丧失信誉。即便朝廷不处置他,罗家堡的地位也岌岌可危。一个被鼓励的强者,就好比剪出了羽翼的老鹰,再也不可能翱翔天空,等待他的命运将是强敌环伺,最终被人拆卸入腹。
“休得胡编乱造,妖言惑众!”罗敬辉心里不慌绝对是假的,但他绝对不能乱,强压心中戾气,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他过的桥比她走的路还多,岂能被她三言两语便给吓着!
宋轶看也不看他一眼,拱手向开元帝请求,“请皇上准许民女将当年所用的兵器呈上来。”
开元帝抬手,“传!”
俄而,王强将一箱残剑搬进来,开元帝走下龙椅,从箱子里捡起一截断剑,左右看了又看,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算这些断剑是当年罗家堡为王大司马打造的,但根本看不出任何与罗家堡以及与王家有关联的地方,不足取信于人。
罗敬辉原本心中十分忐忑,可当看到这一箱断剑时,顿时松了口气,继而眼观鼻鼻观心,端出一幅事不关己气定神闲的模样来。
“定远侯,这可是出自罗家堡?”开元帝瞥他一眼,已经大概看出这些毫无标记的剑根本不足以指控罗敬辉,他又怎么可能认罪。
罗敬辉上前躬身一揖,“皇上英明,罗家堡打造的兵器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还请皇上明察,不要被有心人祸乱了人心!”
开元帝面色无波,点点头,转头问宋轶,“你若想证明定远侯有罪必须先证明两点:一,证明这些兵器确乎是当年王家军所用;二,证明这些兵器确乎出自罗家堡。朕想,只有证明了这两点,才能说服满朝文武!”转头,他问:“定远侯,你觉得呢?”
这本就是罗敬辉想要说的话,只是此刻被开元帝以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多少让人感觉他有心偏袒这个王静姝,世家大族习惯察言观色,哪里会不明白开元帝的偏袒,自然不敢对王静姝太苛刻。
罗敬辉忍了忍,道:“皇上圣明。若是有确凿证据证明这两点,我认罪!”他记得那本画本上可画了这种断剑。
宋轶等的就是这句话,微微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定远侯不会以为我只带来了这些残剑吧?”
若这些残剑就能证明罗敬辉的罪行,当初宋轶也不会刻意要求要所有的兵器了。
罗敬辉眼睛危险地眯起来,瞟了一眼外面,因为他的位置靠前,又没有龙椅的高瞻远瞩,是以,根本看不到殿外到底有多少箱子,心中突然升不好的预感来,但两厢对峙,最忌输了阵势。
宋轶抬手,原本滞留在外面的箱子源源不断地朝宣政殿抬过来。数百只箱子整整齐齐从宣政殿内一直排列到广场尽头。
中尉军很贴心地将所有的箱子打开。
箱子里面不但有铠甲,有箭矢,也有盾牌和长矛,关键是,还有一样王家精英先锋必备的勾镰,这是一种在长柄上打造出双向镰刀形状的武器,用于先锋开阵用,能很快绞杀敌人于马下,甚至能最大程度地偷袭躲在盾牌后面的人。
这是大司马王温当年自创的一种兵器,用这种兵器的精英先锋都必须经过专门训练,而领队的将军正是王静姝的兄长王倾。
所以,当中尉军将这种断裂的勾镰一件一件拼接好,摆放在文武百官面前时,几乎所有人都相信,这就是王家军曾经用过的兵器。
“王家军兵器的标志不止是这种勾镰,还有比寻常箭头更扁长的箭矢,以及这种铠甲。”
宋轶亲自从装铠甲的箱子里拎出一件,原本应该完好的铠甲,此刻被对人的刀锋劈得七零八落,需要很细心才能拼凑成整块,众人也慢慢看到了王家军铠甲的形状,在心脏的位置,有一个王子锁链,纵横交错,原本这能够很好的保护心脏,但此刻这个地放随着岁月侵蚀已经烂成了渣。应该说整个铠甲大部分地方都烂成了渣,这哪里是用来保护人的。
“这铠甲,只有很小一部分是铁。其余的都是不堪一击的杂质。”宋轶将铠甲中那为数不多的铁质挑出来,再与那些残破的兵器放在一起,再问,“诸位大人可有看出这些铁质有什么不同之处?”
将断剑、长矛、盾牌、和这些铠甲上的铁质放在一起比较,尽管经过十年岁月沉淀,它们都表现出统一的色泽,而最重要第一点是,它们都没有锈蚀!
是的,没生锈!
不管是哪种兵器,即便不堪一击,但是它们没生锈!
这里不少世家大族找罗家堡铸造过兵器,即便不着重说明这一点,他们也能注意到,罗家堡的兵器比起寻常铁器,不容易生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