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人,东西交出来吧。”贾忠蹲下去,朝他伸出手。那姓罗的中年男人梳着整齐的发髻,衣袖沾了地上的血,他一张肃正的面容上浮出一个冷笑,“你这只老狗也配在老子面前乱吠?”他一脚便将贾忠踢了出去。但下一刻,他却被狄峰的精钢棍重击背部,那样大的力道,令他的面色骤然一变,接着便吐了血。狄峰连着多下狠狠用精钢棍打断了他的右臂,随后棍子又抵在他后颈,将他狠狠压制着,脸颊紧贴在沾血的地面。贾忠被人扶起来,先掸了掸衣衫上的灰痕,随即他仰面看向看台上那些被木板相隔的看客,他们看不到左右的彼此,但贾忠在底下,却能将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凡是来这儿的贵客,都该遵守这里的规矩,谁若是向外头泄露有关这里的半个字,那么就别怪我们东家心狠,诸位都是家大业大的,一人获罪,怕是也将牵连你们的家人。”“老朽奉劝诸位,别做傻事。”贾忠躬身拱手行礼,看似礼数周全,可他字里行间全是威胁。看台上鸦雀无声,而徐山岚却认出了那姓罗的中年男人的脸,是自绥离之战后便留在月童的闲散武官,上骑都尉罗希光。罗希光曾是永宁侯徐天吉的部下,徐山岚还记得绥离之战大败后,罗希光回到月童之后,还来拜见过他的父亲。“你们要带罗大人去哪儿!”见他们将要拖着罗希光往那道门后去,徐山岚便着了急。在此间的一片死寂中,他的这道声音便显得尤为清晰,于是底下那些人的目光便都循声看过来,也包括被他们制住的罗希光。“世子爷?”罗希光瞳孔一缩,他大惊失色,“世子爷您怎么在这儿?!”“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连永宁侯徐天吉的亲儿子都敢骗来!你们可领教过徐天吉的厉害?那是战场上的杀神!是北魏蛮夷都怕的永宁侯!你们竟敢动他的儿子!”罗希光一瞧见徐山岚与徐山霁两兄弟都在此地,他的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即便满脸是血,一只手臂也脱了臼,可他的嗓门却仍然响亮。“罗大人,这里可不是战场。”贾忠嗤笑,一张苍老的面容透出几分阴戾,“管你什么侯爷什么世子,来了这里,我们东家都有办法让你们身败名裂,死无全尸。”说着,贾忠便唤了人上看台去,打算将徐家兄弟控制起来,逼迫他们在认罪书上签字。戚寸心眼见那些人从后面的甬道里来了,便拽了一下谢缈的衣袖。谢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看她一眼,他便扯下腰间的白玉流苏,按下透明圆珠的刹那,纤薄的剑刃乍现,他几步上前,剑锋迅疾如影,顷刻间便抹了几人的脖子。丹玉在进来前,身上的匕首都被搜身的人拿走了,此时情急之下,他便伸手摘了那名蜷缩在桌边的舞女发髻间的银钗上前去扎破了几人颈间的血管,又抬腿狠踢过去。徐山岚在一旁已经看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病弱的“沈小公子”与吃喝玩乐样样行的义弟“贺远之”竟身怀武功。除他之外,显然贾忠等人也未料到这二人竟是会武功的,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似的,他心下不安,便唤来更多的人上去将他们拿下。看台上已经乱做一团,那些看客想要趁此混乱离开,却又被那些守在甬道旁的人拦了回去。谢缈将戚寸心护在身后,游刃有余地应对着那些提着刀袭向他的男人,剑锋刺入血肉带出阵阵血雨,他手腕翻转,招式极狠。“狄峰先生。”贾忠见势不对,忙唤一声身边那名穿着破衣烂衫的大汉。而狄峰那一双阴冷的眸子不知何时便一瞬不瞬地盯着看台栏杆内,那一道殷红的身影。也许是在看少年手中的那柄剑,又或是他过分诡秘的招式。贾忠还欲催促他,可才一张嘴,便见他借着一旁凸起的石壁用力一蹬,随后飞身朝那少年而去。戚寸心最先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她一转头,便瞧见那狄峰正朝他们而来,她忙说了声“缈缈小心”,又反应迅速地拉开腰间荷包的系带,将其中的药粉朝狄峰迎面撒去。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药粉,狄峰的双眼莫名开始疼得有点睁不开,他在半空中身形不稳,一下掉了下去。戚寸心探头往底下一望,正见他重重落地。谢缈回头也瞧见了这一幕,见她转过头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那双眼睛微弯了一下,随即再度转身迎上那些朝他举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