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陪着我,一起把妈妈的骨灰放在坟墓里。他不知道,我在合上墓门的时候,悄悄地在心里跟妈妈说了几句话。我希望妈妈能够在天上保佑我们。曾经读过维森特?维多罗夫的一首诗,写得很美:暴雨之下一片暗淡房子泊在空泛的海面在那水柱之中一个小巢孤苦伶丁我躲藏其中也许我是破碎的星辰或是一只萤火虫以悠扬的歌声它似一束光亮开拓着黑暗的荒漠只因为我胸间怀着一盏长明灯。雪白的云雀为我退避三舍。我悄悄地告诉妈妈,我终于找到了我的长明灯。真相秦昭缓缓合上了日记本。傍晚的最后一束晚霞在天际消失了。对面的住宅亮起了一盏又一盏暖黄色的灯。可是秦昭却始终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无言地注视着满地的狼藉。他已经看完了楚斯年的每一本日记,并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他依旧没有找到关于楚斯年去向的任何线索。恍惚中,他似乎听见了敲门声。楚斯年正躺在沙发的软垫上,穿着柔软的家居服打盹。听到敲门声,他一下就醒了过来,怀里的书掉在地上都来不及拿,光着脚跳下来就急匆匆地就去开门。门开了,秦昭看见自己笑嘻嘻地进来,一把就把楚斯年抱了个满怀:“什么味儿啊,这么香!”楚斯年还来不及回答,就被他抱着热烈地亲吻。两人笑着,闹着,很快就重新滚到了沙发上。他看见楚斯年轻轻地仰着脖子,不得不接受他的吻。如诗如画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红,皆是对他的温柔爱意。他慢慢把手伸进楚斯年的衣服里,却又突然被摁住了。楚斯年向空气中嗅了嗅,突然跳了起来:“啊!饭糊了!”他手忙脚乱地冲进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响成一片。秦昭无奈地笑了笑,从沙发上爬起来,卷起袖子:“我的楚大医生,你就老实承认你在做饭这件事没有天赋吧。来来来,还是让你老公给你露一手——”秦昭哗啦一下拉开了厨房的门。然而,厨房里并没有楚斯年手忙脚乱的狼狈景象,而是整洁的,安静的,冰冷又空荡荡。秦昭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冷冰冰浸在黑暗里,没有半分烟火的气息。是的,他已经走了。原来他受过那么多的磨难,为了保护自己,他把自己裹在一层又一层冰冷的躯壳里。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从那躯壳里走出来,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给他?可是,他又做了什么呢?秦昭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很久很久,才缓缓闭上了流泪的眼睛。————————————林晓川是在几乎要报警破门的时候,才终于敲开了那扇门。秦昭的模样让他惊呆了。短短两天没见,秦昭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窝青黑,胡子拉碴,衣衫不整,一向英俊不羁的面容失去了所有的光,颓丧的简直不像活人。林晓川一连叫唤了几声,可是秦昭却像没听见一样,开门后就蜷缩在那个角落里,一言不发地盯着一摞笔记本。“大亮哥!秦大亮!!”林晓川着急地抓着秦昭的肩膀,几乎吼起来了:“你就打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过下去吗?你知不知道公司里都急死了!明天晚上就跨年晚会了,那可是汪姐废了多少口舌才给你拿来的机会!零点压轴啊哥!可你现在电话不接,人也不去。晚会导演已经放了狠话,你今天再不去彩排,就联合所有电视台封杀你!!”秦昭却像没听见一样,只呆呆地望着林晓川:“你说他会去哪?我翻遍了他所有留下的东西,却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会去哪?他会去哪?”林晓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那么生气:“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和汪姐都认为,楚斯年既然能拍下那些照片,指不定还做过别的见不得人的事!”秦昭幽幽地抬起头打断了他:“……你说什么?”他的眼光渗人极了,可是林晓川还是挺起胸膛,决心一定要点醒秦昭:“我说他不值得!他做了丢脸的事,险些害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话音未落,秦昭就狠狠一拳打了过去。林晓川挨了打,却仿佛不知道痛似的,仍在喊:“你打!你打!随便你打!你打坏了我,我还可以康复。可是你的事业呢?如果你还不振作,你就真的毁了!!!就为了一个楚斯年,值得吗?!!!”秦昭的额角几乎崩出了青筋,但是他高高举起的拳头,终于还是没有落在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助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