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聿道:“公主可是为居所一事犯难?”
“公主于南庆时身娇玉贵,到东宁亦不该受任何怠慢,这驿站自然住不得人,但父皇已下令在别宫外为公主建造南庆别馆,公主不必为此事生忧。”
说到此,沈千聿微微一顿:“至于跟随公主的一众男宠面首,亦有安顿,公主怜惜之意本宫必妥当安置。”
面首男宠等言一出,殿中所有人面色都微妙起来。
秦娆憋不住气,忍不住反击:“太子怎知本公主身娇玉贵,还需得东宁劳民伤财建造别馆?若太子真有心款待,本公主入住宫中也是无碍。”
文惠帝闻言哈哈一笑:“入住宫中有何难?今日朕便下旨让人将朝霞殿收整出来,公主即刻便可入住。”
说完,文惠帝摆手让钟鼓司之人继续奏乐。
鼓声响起,秦娆才发现自己竟又掉入沈千聿设下的圈套。
他故意打断她,目的便是不让自己说出要入主东宫的想法,且他还故意在文惠帝面前贬她男宠众多,彻底绝了她开此口的机会。
秦娆紧抓膝上裙摆,兀自气愤。
她本打算成为东宁太子妃,将自己与沈千聿牢牢绑在一起,迫使他不得不出手稳固妻族势力。
却未想他三番五次拒绝。
秦娆抬起头,目光恶毒看向沈千聿。
沈千聿却是浅浅一笑,眼中尽是讥诮。
“殿下……”
齐卿铃有些紧张,细哑出声,沈千聿低头看向她。
今日洗尘宴,东宫众多嫔妃无一人出席实在不妥,沈千聿从不轻易将宋挽带至人前,唯有询问齐卿铃。
齐卿铃虽只是个良媛身份,但无论是商蓉还是吴喜香、亦或其他人都不合适。
将六指小心收进衣袖,齐卿铃微微抬头道:“南庆公主对殿下可是有什么敌意?”
那公主咬牙切齿盯着她许久,她实在害怕,终忍不住开口询问。
“无妨,你不必理会。”
殿内乐曲声不绝于耳,齐卿铃说话声音又细弱,沈千聿不得不低头凑近同她讲话,这一幕看在秦娆眼中便成了对方故意羞辱之态。
他在告诉她,他宁愿对一个容貌勉强称得上清秀、出身低微之女温柔以待,也不给她半分成为太子妃的机会。
秦娆仔细打量着齐卿铃,只觉她的确是一般男子会喜爱的娇柔孱弱样。
一曲终,殿内众人皆兴致缺缺,文惠帝正准让人撤宴之时,秦娆突然道:“不知太子良媛可否为本公主献艺解闷?”
“不可。”
沈千聿冷冷回答,秦娆倏地站起身,文惠帝见状道:“南庆公主远道而来,太子良媛为公主解闷逗趣儿又是什么大事?”
得了南庆的割地手书,有这等东西他如今死而无憾,哪里还在乎一个太子良媛的脸面?
“你……”
文惠帝不知齐卿铃姓名,只轻轻一点,示意她照秦娆话去做。
眼神木然的江曼闻言,冷冷看了文惠帝一眼,宋芸宁则垂眸遮掩了眼中轻视。
沈千聿正准备再说什么,齐卿铃缓缓站起身。
太子庇护她们良多,她没什么可回报太子的,如今不让他因己添麻烦便算回报了。
齐卿铃站起身走到殿中央,向文惠帝江妃芸妃等人行礼过后,方让钟鼓司的人抬了琴过来。
宋芸宁看着她的动作,心中暗道整个东宫除却挽儿,唯有齐卿铃出现在太子身边不算突兀。
铮一声,琴音响起,众人一起抬头看向抚琴之人。
谁人都不曾想到,其貌不扬的齐良媛琴技竟如此高超。
且齐卿铃抚琴之时,整个人竟迸发出一阵摄人魅力。她仿佛自畏畏缩缩的壳中走出,忽然便大放异彩。
一曲终了,殿上众人还沉浸在她琴音中,久久不曾回神。
便是沈千聿这种不通音律之人,也不得不称一句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