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直至此时此刻,沈千聿才堪堪懂他的意思。
宋挽很好,江行简不是她的良人。
“宋姑娘……”
宋挽抬起头,眉眼明亮温柔。
她的柔顺让人卸下防心,不由自主想要袒露一番心声。
沈千聿拧着眉,满眼认真:“江行简不值得,城阳侯府亦不值得。”
宋挽有些惊讶,微微睁圆了眸子。
沈千聿道:“姑娘心善,又聪慧柔婉,是……就算离开城阳侯府,也定会有个好前程。”
他想说有人识得她的好,有人将她护在心尖多年,珍而重之,小心翼翼不敢轻易触碰半分。
他想说有人曾为她付出一腔真情,虔诚到觉得想起她都是一种亵渎。
他想说是人都比江行简好上太多太多,可话到嘴边,又只能强咽下去。
江晏用性命守护的秘密,他不能说亦不敢说。
思索许久,沈千聿才缓缓开口:“姑娘放心,此次回宫我定让太子殿下为你解决后顾之忧。”
宋挽正摇头,就被他打断。
“姑娘偶尔也要为自己着想,你不心疼自己,只会让心疼姑娘的人更为难过。”
宋挽薄唇微张,眸中带着惊奇。
静静思索后她笑着点头,心尖微暖。
沈千聿抱着药匣向门外走去,待走至一半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
宋挽仍浅笑着站在原地,见他回头唇边笑意加深。
沈千聿道:“祝姑娘日后一帆风顺,得遇良人。”
宋挽也笑道:“祝公公一生顺遂安康,前途似锦。”
“借您吉言。”
说完,沈千聿大步离开。
目送他离开后,宋挽捧着那拳头大的瓷罐子,轻轻打了开。
里头一股浓郁花香飘来,香得人头脑都被顶得清醒了一瞬。
她伸出手轻轻抹在那口脂上,只见莹白指腹沾染一道血红胭脂色。
她微微怔愣,随后笑了起来。
蘅芜送客落了门栓后回来,见她指头上那红到有些发黑的痕迹皱眉道:“吉荣公公从何处买来的?这么大一罐还如此深红,涂在唇上活似刚吃了谁家孩子似的。”
宋挽闻言一笑:“他人一番心意,值得好好珍藏。”
说完,便将那胭脂妥妥帖帖放在了自己的妆匣里。
那边沈千聿离开宋挽的宅子,一人抱着药匣看着大门微微愣神。
今日过后,这世上便再没有他这个“吉荣”了,日后就算宋挽入了宫中,也不会见到他。
说来,今日竟是二人最后一次可无需避讳,安逸如常的相处。
不知为何,沈千聿莫名浮躁,心难平静。
在门前待了许久,他才和缓心情抱着药匣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