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远忙是一拜,“是,殿下。”前朝战事吃紧,后宫之中,也跟着紧张起来。长卿行动不便,自那日之后,便就没再去过勤政殿。只每日由得福远与卓小北给二人传着话。互问起居安好,如此一过也是小半个月。这日晌午,邢姑姑却亲自来了紫露院里,传的是陛下的旨意,宣长卿去养心殿里,陛下有话说。长卿让卓公公备了轿子,一路行来养心殿的路上,长卿便与邢姑姑好生打探了番,“姑姑可知道,陛下传召长卿是什么事情。”长卿本想着邢姑姑平日里处事周正,不过是随口一问,向来邢姑姑直道一句,“娘娘到了便知道了”,或是,“圣上的意思奴婢也不好揣摩”云云。可不想邢姑姑今日倒是全没藏着掖着,还未行到养心殿,先与长卿交代了些背景。“娘娘该是还不知道,今日晌午柔妃娘娘带着小皇孙来了养心殿里。本也是前几日便派人来请旨的,想让陛下给小皇孙取个名字。陛下近几日想好了几个字,今日才让奴婢来宣娘娘去,也让娘娘给腹中的小皇孙选一个名字。”长卿这才明白,“柔妃娘娘也在?”邢姑姑微微颔首,“柔妃娘娘带着秦王妃,都在养心殿内候着呢。不过陛下说,等着娘娘来了,再起身见人。”轿子在养心殿门前停下,长卿方被舒嬷嬷扶着入了院子。邢姑姑将她带进来偏殿的时候,长卿果真见得柔妃与连宝轩都在。柔妃还亲自抱着那小婴孩儿,正坐着椅子上等着陛下。长卿自与柔妃作了礼,再与秦王妃问好,面上客套着寒暄了两句,她的目光便不自觉的落在了那襁褓中的小人儿身上。梦中那孩子可爱,是个乖巧可心儿的,只是这辈子,怕是该与她有缘无分了…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陛下便被邢姑姑扶着从外头进来。柔妃带着秦王妃,齐齐作了跪礼。唯独长卿却是被陛下亲手扶了起来,“你身子重,不必多礼。”等得陛下上座了,方才与众人道,“今日是家事,你们也不必多礼,都坐下说话。”柔妃却不急着坐下,却与皇帝盈盈一福,“陛下可要看看您的皇长孙?”皇帝抿了抿唇,只让邢姑姑去将那襁褓接了过来,方才观了一番孩子的眉目,赞叹了几句,“倒是与旭儿相像。”柔妃笑着,看得出来是打心底里的高兴,“这眉目呀,便跟旭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旭儿也像陛下您,这孩子,自是也与陛下生得几分相似。”柔妃话说得好听,便又拉着连宝轩与皇帝见过了礼。因的皇帝病重,秦王府纳妃的事情,也未曾参宴,这还是头一回见得新妇,便让邢姑姑将早准备好的凤钗珠宝取来,作了赏赐。一番周旋纳礼之后,皇帝方宣了江弘入来。“这孙儿们的名字,朕便让江弘草拟了几个,叫了长卿来,便是让你们一同挑一挑。”长卿见得江弘手里端着个檀木置物的盘子,上头几张小纸,每张纸上各写着一个独字。长卿倒也不紧不慢,肚子里小人儿却是几分活泼,好似想要给自己选名儿似的。长卿忙抬手放在肚皮上,好生安抚了一番。柔妃已然跃跃欲试,跳着眼角,瞄着江弘手中纸张上的字来。却听得皇帝对江弘道,“便让太子那边先选。”长卿已然察觉,柔妃心中该有所腹诽,便忙与皇帝道,“长卿腹中的还不定是皇子或是皇女。还是先让秦王妃选吧。”柔妃听得,心中几分悦然,只觉这丫头还是有些分寸的。可皇帝却道,“太子是嫡长,你月份小些也不影响这孩子的尊贵。”皇帝说着,便又强调了一声,“这是圣旨。”长卿听得这话不由分说,方起身作了作福礼,“那长卿便与秦王妃一道儿看看吧。”皇帝也算是默许了。柔妃听得,便忙凑着连宝轩旁侧来,一同看看。江弘这才将那些小字送来二人跟前儿。长卿一眼看过去,便看中了“翊”字,上辈子她与翊儿是母子,相伴三年。可她无意间扫了一眼柔妃的目色,也是流连在那“翊”字上的。长卿这才定了主意,抿着唇,抬着袖口去了一张红纸过来,望向上座,“陛下,您觉着‘誉’字好不好?”还未等皇帝开口,柔妃便忙着将“誉”字夸赞了一番,道是袭承自太子盛誉,那是多好的福荫。柔妃那般小心思,皇帝自是看在眼里,江弘拟定的那些字,他也都一一看过,意头最好又最独到的,便是这个翊字。敏捷而渊博,又有新生之物滕然勃发的态势。皇帝本以为长卿会选这个字,不想她却是选了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