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得好,朕的小皇孙儿该是健健康康,方才好动。”皇帝说着,邢姑姑领着一干人入来书房,见得皇帝面色不好,忙上来问了问,“陛下,奴婢方才与娘娘寻太医,不在您身侧…您怎样了?”“无妨,好在长卿她方才在这儿。”皇帝见得那许太医来,许意舒嬷嬷扶着长卿落座,“朕已经无事了。许太医,你与长卿调理数月了,为何还是会容易晕厥?”许太医已然局促,“是臣失职,未能照顾好娘娘孕体。”长卿却帮着许太医说了两句,“到底是我身子弱的,许太医已经日日来与我进补了,可还是老毛病。好在舒嬷嬷日日里伺候在旁,到底出不了什么大事儿。许太医还是先与陛下看看吧,方才陛下都喘急了…”“咳咳…”皇帝却轻咳了两声。长卿这才发觉自己失了言,怎能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起皇帝身子不好的话来了。“陛下,长卿知罪。”邢姑姑这才帮忙打着圆儿,“娘娘也是心紧陛下。”许太医这才去与皇帝请了脉象,道是动了急气,损了本就不太康健的龙体。一会儿让御药房里换了汤药过来。随之,许太医又与长卿看了看,仍旧是孕中与腹中小人儿争气血的事儿,许太医又嘱咐着舒嬷嬷,日后还是得常常备些糕点放在身边…邢姑姑这才扶着皇帝,要回去寝殿里歇息了。长卿也打算先告退,东宫的轿子已经候着养心殿门外了。书房门前却有人来敲了敲,“陛下,您让江弘草拟的旨意已经好了。您可要过目?”长卿听得江弘二字,忙顺着声音方向看了过去。如今的江弘一身锦红内侍官服,衬得他原本就白皙的肤色越发干净了些。长卿记得上回见他,他还是一身宝蓝色初等内侍官服,如今看来已经升至殿上内侍的职务了。这倒还是其次,方才听得他说,是为皇帝草拟了圣旨,这等事情,该一向是由得司礼监大总管亲自来办,眼下看起来,江弘倒是成了司礼监内的得意助手。皇帝直对外头的人吩咐道,“正好,你且进来。朕看完这圣旨再走。”长卿直对皇帝再福了一福,“长卿便先回东宫了,陛下。陛下也请照拂龙体,安心休养。”见得皇帝微微颔首,长卿这才由舒嬷嬷扶着出去了书房,寻着养心殿门外的小轿去了。书房中,剩得邢姑姑侍奉在皇帝身边。皇帝从江弘手中接过来那封草拟的圣旨,是早前他吩咐江弘办的差事。虽不知道眼前这人的根底身世,皇帝却颇为喜欢他笔下功夫。文章作的不错,书法更是出彩。拟定圣旨这种事情,交于他,比得那习得许久方才成才的苏瑞年,更是利落了些。皇帝一眼看过那圣旨,果真恰得他的意思,分毫不多,分毫不少,口气也与平日里的圣旨不出其二,“行了,便让苏瑞年盖压宣旨去吧。”江弘又从皇帝手中将那圣旨接了回来,忙是一拜。“奴才这就去办。”见得人出去了,皇帝方才问起来一旁的邢姑姑,“苏瑞年这义子收得不错,可知道他的身世?”邢姑姑只道,“陛下可还记得被太子抄家的那江南总督江镇?”皇帝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是江镇的儿子?”“陛下圣明。”邢姑姑微微笑着,“是江镇嫡子,原还有江南第一公子之称。是以也不是读过几年书那么简单了。”皇帝却是轻笑了声,“朕知道了。”皇帝心中到底清明了几分,自从他卧病,苏瑞年没少和太后与柔妃来往。收了江弘为义子,多半也是看在江弘与太子之间的恩怨上…只是这人实在讨他喜欢,不知能否收为己用…宫中膳房是专供太监和宫女们用膳的地方。华灯初上,膳房的小雅间儿里,也支起来一盏烛火。这雅间儿素来是给大总管苏瑞年单独用膳的地方。邢如倩正候着桌子一旁,与苏瑞年布菜。苏瑞年四十有五,相貌原就生得好,虽已有些春秋,可面目依然保留着几分女相。邢如倩虽是沉稳的性子,却也仅仅二十有二,老夫少妻,吃对食儿。在宫里人眼中,却也算是一对佳偶。毕竟这几宫几苑的总管之中,能娶来宫女一起吃饭,还被皇帝默许的,并没有几个。苏瑞年碗中菜食渐满,方拉起一旁人的手腕儿,“坐来,与我一道儿用。”说着,竟是抬手与邢如倩也布置下了碗筷。邢如倩依着吩咐落座下来。却听他问起,“陛下的身子最近如何。”每隔着日,苏瑞年便会这么问一回。邢如倩已然习惯了,便如实将太医所说的,再与苏瑞年说了一遍。对面的人也不知在不在听,左右有关皇帝的病情,太医素来也都是那些老话,邢如倩自己耳朵都有些起了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