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生生落了泪,“娘娘,如月知道得让她落胎,方才有出路。可那良娣娘娘身边许多人护着,今日还是太子殿下亲自来了,将人接住了。实在是难了。”柔妃气极了。“那你便就该推她一把,又有何难?”如月不敢再说话了,方才她却也得顾着自己,不敢做得那么明目张胆。而她该叫一声母妃的这位娘娘,却丝毫并未将她和腹中孩儿的存亡放在眼里…燕双归(8)骑马庆丰殿内一片和气。后宫妃嫔们都来得差不多齐了。摄政王如今颇有威严,太子殿下也携新人入了座,即便皇帝卧病没来,大周也并非无主。这一点,从瓦剌使臣的面色中,也能看得出来一二。除了后宫妃嫔,坐席之中还有不少家臣,陪同着摄政王和那瓦剌太师一道儿入来参宴。连渠今日颇有些得意。近年来北疆边境上大周将领受得瓦剌欺压不少。虽说是和平相处的邻国,可瓦剌人不讲道理,强抢掠夺边缘百姓,多有需他出手平乱的时候。可今日在朝堂上,与那瓦剌太师耶律先的商贸之谈,摄政王和太子,却难得一致地强势了一回。以致耶律先此行带来了的羊绒、羊皮诸等货物,全然便是贱卖在了大周。今日的中秋宴,该是大周扬眉吐气的一天。连渠捋着髯须,趁着席间敬酒的间隙,望向那耶律先。瓦剌人长相粗狂,那人不过二十七八左右的年岁,一脸的胡渣子却显得几分沧桑。此下,那人双眉不展,一双炯目之中,透露着些许不悦…一旁侍郎杨久凑了来,正与他敬酒,却是小声凑在他耳边道,“连将军,可是难得了摄政王在瓦剌人面前强势,这数年来瓦剌人依着这朝贡,从大周身上占去的便宜,终才搬回来了一程。”连渠眯着眉眼,“这该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正说完,杨久手中酒杯便碰了上来他的杯沿,二人同饮了一杯。隔着数尺之外,妃嫔们也正借着殿后钟鼓乐曲,翘首交耳,寒暄玩笑着正饮酒。“一会儿还要出门去赏月,姐姐们可莫喝多了。”说话的是淑嫔,嫔位中最是年轻的一个。话刚完,淑嫔便去夺了云妃手里的酒壶。“真是,如今都为人阿娘了,姐姐也不端重些。”二人姐妹数年,就着同一处关雎宫中同住。二人膝下无子,可半月前,因得兰妃入狱,云妃终是得来了五公主养着身边。孩子年幼听话,关雎宫中数年来寡淡的日子,终是添了些趣味。云妃却是举着酒杯,指了指对面太子的坐席,细声与淑嫔笑道,“你看看那阮娘娘嘴馋的模样。”淑嫔顺着云妃指着的方向看去,却见得长卿捧着刚出炉的那奶酪糕,舀着一勺接着一勺,吃得现了底,又端着小碗嗦了起来…放下那银边白玉碗的时候,嘴唇上都沾了一圈乳色的奶渍…“这可真是饿着了?”云妃将人拉了拉,“该是念想着那吃的,我那年有孕之时,也日日里想着吃奶酪。”云妃也有过一个孩子,只是将将出生没多久便就夭折了。淑嫔啧啧着两声,“这是家宴,吃相未免也太…”话没落下,嘴边被云妃一把捂住了。二人却见太子抬手帮那阮娘娘擦着嘴,见那碗里奶酪空了,还将自己手边那碗也推去了她眼前。阮娘娘便又一勺一勺往嘴里送了起来。皇帝都久久未曾来过后宫了,二人虽是经过那些事儿的,相看一眼,都不由得面色一红。殿内歌舞升平,上座摄政王与瓦剌使臣正饮酒。长卿用完了整整两碗奶酪糕,还未曾觉得饱。殿下就着她的胃口,又与她夹了好些肉菜。殿内却忽的换了一首曲乐,灯火光泽也瞬间黯淡了少许。白衣女子纤腰巧露,一串铃铛之声悦耳传来…丝弦乐起,手鼓阵阵,光线缓缓转亮,众人方见那女子跳起来了一支胡旋舞。娇柔袅袅,夺魄动人。长卿一旁拉了拉殿下的衣袖,抬眸望着他,“那不是仙仙姑娘?”殿下勾着嘴角扫在她面上,不过一个眼神,似是对她颔首。方又转眼望向上座摄政王和耶律先的方向。长卿只见摄政王眉头紧蹙,好似事前并不知晓仙仙会来殿上献舞。而那瓦剌使臣,看着这一曲胡璇舞,方才脸上的不悦已经悉数散尽,眼下愉悦和欢喜,都写在了脸上。一旁殿下却一仰头将杯中之酒饮尽了,方趁着灯火晦暗,拉着长卿的手道,“一会儿赏月人多,你身子不便,孤带你先回去?”长卿也正有话要问他,应声与他一同退了场。福远被留在殿中,与摄政王留话,道是娘娘身子不适,太子殿下陪娘娘先回东宫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