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还下着小雨,徐氏撑着伞将人送到门前,便被阮安远接了伞过去。“行了行了,你也别湿了鞋,快回去。”徐氏福了一福身,方才立着韶方院门口,没有再送,只是默默目送阮安远离开。倒是张管家一路护着自家老爷,往大门口去,“马车一早就备好了,老爷。”方经过那静如斋,阮安远却生生与一身玄色朝服撞了个正着…对面那人见得他来,也是停下来脚步怔了一怔。阮安远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眼前的人正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昨日来宣了旨,怎的今日还来了侯府接他不成。不过一晃,他便清醒了几分,望向一旁的静如斋,他忽的想起来,是自己女儿住的院子。他这下方才想起昨日徐氏夜里问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忙要下跪作礼,“太子殿下吉祥。”眼下还下着雨,地上还湿着,凌墨忙去将人扶着,没让阮安远跪下。“免礼。”说罢,凌墨指了指门外的方向,“先上朝吧,安远侯。”“……”阮安远几分颤颤巍巍,垂眸一拜,“是,殿下。”帘卷半(7)替她受罚大清早,徐氏便在韶方院里张罗布置起来。看得出来女儿依着她的习惯将这院子都复原了。可这两年流落北疆,夫妻两人的习惯早就有所变化。原先那些太过雅致的,如今看起来反倒有些多余。徐氏差遣了家中小厮,将那些精致些的摆设,都往女儿的静如斋里送了过去。她自己又去了府中厨房里看看。吃食饮茶,是一家人的大事,最不能怠慢。忙活了快一个晌午,徐氏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方见得阮安远从外回来。她忙迎了过去,问起来朝堂上的情况。见阮安远一脸凝重,徐氏还以为朝堂上给了他什么不好的差事,稍微打听了两句。却听阮安远说,“倒不是朝堂上的事儿,官职的事儿还未有一个说法儿。”徐氏几分奇怪,“可我看老爷脸色不好?”阮安远这才郑重其事望了望自家夫人,“你昨日说,长卿可是有些不大对的地方?都是哪儿不太对,再与我说说…”徐氏这才将昨日夜里的疑惑,一一与阮安远再说了一遍。夫妇二人一路行回来韶方院,徐氏方正提起来长卿的身形…“女儿的身子好似迟缓得很,旁边那舒嬷嬷也一直叮嘱着,老爷可也发现这事儿了?”阮安远方才还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眼下已然一片惊讶。“该不会是…”二人正入来韶方院的小堂,长怀却早早候着这处了。见得二老回来,长怀忙迎了过来,“阿爹从朝堂回来了?长怀来给阿爹阿娘请安的。”阮安远还顾不得儿子,淡淡道了句,“好。”方又跟徐氏说起来,“这,要不要寻个大夫来给她请个脉象?”“到也好。”徐氏低声念念,叹气道,“昨日里问起她这两年的经历,这孩子说一半不说一半的,真也不知这两年是如何过来了。”长怀一旁听着,倒是听出一些所以然来。“阿姐可是还没来得及和阿爹跟阿娘说呢?”“你知道?”夫妇二人齐齐看向儿子…长怀笑了笑,“外祖母都是知道的。太子殿下将阿姐从江南接回来京城的时候,还是淮南王殿下去徐府上提的亲事…”阮安远背手沉声不语。徐氏忙多问了一声,“那、那长卿…”她说着用手在身前比划了个弧度,到底是小姐家的事情,不大好直接开口…长怀望着阿娘,笑着颔首,“阿姐怀着小皇孙呢。”长卿这一夜睡得不深,四更天殿下起早去上朝的时候,她便被惊醒了。依着往日在东宫的规矩,本是要起身来侍奉殿下更衣早膳,殿下却没让。昨日夜里殿下下手虽轻,可孕身承欢也并不轻松。此刻日上三竿,她便还未起得来。还是舒嬷嬷端着早膳进来催促,不可饿着了腹中小皇孙,她方才被舒嬷嬷扶着起身来梳洗。舒嬷嬷却见得长卿从床榻上下来,揉着腰身的小动作,不由得抿嘴笑了一笑。她刚侍奉顾过世子妃的孕身,算着长卿肚子里这个月份过了四月,昨日太子殿下那般过来,该是“疼爱”有加…舒嬷嬷在照顾孕身的事情颇有些经验,直让朝云去热了个盐石芯儿的枕头来。等长卿用完了水,舒嬷嬷方又扶着人坐回去了床榻上。“姑娘不舒服,便在床上用这早膳吧。今日不好多动。”朝云递回来那个枕头,舒嬷嬷方才将那枕头垫去了长卿腰后。长卿觉着一股子暖意在后腰上升起,那些酸疼便全散开了去。她这才知道舒嬷嬷的好,“舒嬷嬷果真是会照看人的,这般便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