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背对着门口坐着,比两位舅母晚些知情,眼下也忙起了身,还要和舅母们一同作礼的,手臂便被殿下一把扶住了,“免礼。”殿下竟是来这儿了,是来看她的么?长卿还未开口问,二位舅母便起了身,双双退出去了门外。长卿话语中几分埋怨,“长辈们还没吃完饭呢…”殿下却将她扶着重新坐了回去,“孤也没吃饭。”“……”眼下一桌的饭菜,动得也不多。“殿下嫌弃么?若不嫌弃,长卿让她们加一副碗筷?”凌墨拧了拧眉,听得那一句嫌弃不嫌弃,无奈笑了笑。便直吩咐一旁候着的明英,“给孤加一副碗筷。”长卿本早就放了筷子,因得他来了,方才重新拾了起来,往他碗里夹了些酱牛肉。“殿下喜欢吃的。三舅母一早来问过我,便让厨房里备下了。”“好。”殿下今日很是顺从,竟是将长卿夹给他的牛肉都吃尽了。殿下却看着她空空荡荡的碗里,“你都吃完了?”见殿下目光里几分责问,长忙解释道,“方才大舅母还说,眼下吃不下不打紧的。等着害喜的时日过了,再多吃些便是了。”长卿想了想却又问道,“殿下怎的来寿松园了?主母不是都过去客堂了么?”凌墨在桌下将她的手捉了过来,“那屋子都是你的长辈,我的长辈只有淮南王一个。让他去应付了。”“……”长卿听得几分所以然来,“淮南王殿下真是给殿下作媒来了?”殿下勾着嘴角:“不合适么?”“当然,没有…不合适…”长卿垂眸下去,面上羞涩一闪而过。殿下却好似在跟她解释:“父皇远在京城,孤自幼便最和这个叔父相熟。徐府的事情,只好有劳他了。”长卿的手被他握得紧,身子却一把被他抱了起来,往她的屋子里送。出来寿松园偏堂的时候,长卿还见得两位舅母候着门外,她还在殿下怀里,只好将脸面都埋去了他怀里,殿下当着长辈们这般抱着她,可真是要羞死她了…入来屋子,殿下却只是将她安放回了床榻上,嘱咐她好生午睡。给她盖好了被褥,殿下便又往外头去了,该是与舅父他们还有些话说。徐元明早打听来,太子殿下喜欢下棋。用过了午膳,见得太子殿下从寿松园里回来,徐元明便张罗着,请太子殿下去小湖边的棋亭里下棋。下午的阳光足得很,小亭里上了茶点。徐元明和徐元朗兄弟两人在一旁候着,能与太子对弈的,还是淮南王殿下比较合适。徐思颖在和敬院里待了大半日,到底没能耐得住寂寞,趁着李氏午睡的功夫,从和敬院里溜了出来。贵客来访,就连早已娶妻的大公子和三房里养着的长怀、天勤也都被嘱咐着,不好出来院子,冲撞了客人们。徐思颖却从外头伺候着的下人们那里打听得来,大舅父正和太子殿下、淮南王殿下在小湖边上下棋。一开始只是出于好奇,徐思颖寻去了湖边上,远远望见棋亭里,正对坐而弈的两抹身影…一人蓄着胡须,该是年长一些的淮南王殿下,而另一人,虽是白了双鬓,可那双长眸、那山棱一般的鼻梁,那薄唇,处处都戳中了少女心扉。“是太子殿下…”徐思颖明明还是心中默念,却不自觉地发了声…昨日她便听闻了,淮南王亲自送来拜帖,实则是想今日给太子和表姐做媒…她原听着戏文里说的皇帝都是英姿威武,却不想皇帝的儿子,也是如此。徐思颖看走了神。直等着一旁丫鬟要过去给两位殿下添茶,她便直从丫鬟手中接了茶壶过来,“你走吧,我去添茶。”那丫鬟虽觉着不妥,却耐不得她是府中唯一的小姐,便就由得她去了。徐思颖端着茶壶,过去了二位殿下身边的时候,候在一旁的徐元明和徐元朗都是惊了一惊…却怕打扰了两位殿下下棋,方才没有出声。徐思颖卷起了袖口,露出一双玉臂,给二位殿下添茶。再是定力十足,二人也不难注意到,那双白花花的手臂,与一般的婢子不同。淮南王先抬眼看了看,这打扮和面容,也并不是个普通的丫鬟,该是个府中有身位的女眷。淮南王早已娶了妻,便将目光抛去对面的凌墨。凌墨见得那双玉臂,却想起一个人来…那人顶着笑靥上的一对梅花,晃着一双白花花的手臂,想要勾、引他三弟的情形,似还历历在目。凌墨思及往事,不觉嘴角一勾,轻笑了出声来…徐思颖自然以为得了手,手间添茶的动作,更是妖娆了几分。长卿午觉睡醒,被明英护着出来寿松园的小堂,便见得外祖母已经回来了。长卿忙去陪着老人家,喝了一会儿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