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堂外头却来了人通传,德玉公主来探望娘娘。长卿忙迎了出去,一把将德玉的手拉了过来,“公主可来了,自我回了侯府,公主便不来寻我了。还以为公主待长卿要淡了呢。”听长卿话里几分埋怨,德玉眼珠子一转,笑道,“昨日我可就想来了呢,可太子哥哥连早朝都没去,我自是不敢来的。省得扰了那一对新婚燕尔…”“公主可不是来笑话我的?”长卿直挽起公主的手臂来,“公主也得出降,新婚燕尔的时候,长卿可也不敢去打扰了。”德玉听得这话,却是几分忧愁起来,“朝中公主,不是嫁去和亲,便就是被父皇送给权臣之子稳固朝纲,我才不想嫁人。”长卿自也知道公主的难处,二公主和三公主都已经出了嫁,二公主远嫁高丽做王妃,三公主嫁给了连将军嫡子,稳固兵权,却被连将军的大公子带去了北疆守城。两位公主都嫁得不大太平…长卿抿了抿唇,将公主往偏堂里拉了过去,“那公主便好好留着宫中,再陪殿下和长卿几年吧。”德玉这才几分高兴,入来偏堂,忙扶着长卿坐了下来。目光扫过长卿的肚腹,急问着,“我的小侄儿,可会动了?”“嗯。”长卿笑着答话,“只是眼下刚用过早膳,怕是吃饱了就睡,没了动静…”德玉泄了几分气,方起身在这偏堂里打量了一番。“这紫露院可是太子哥哥大婚前,亲自看着人来打点的,果真布置得雅致。”德玉说着又窜来了长卿身边,“不过今日秋高气爽,要不,阿玉带你去御花园走走吧。让小侄儿也透透气儿。”长卿方才从佑心院回来的路上,便觉着今日天色不错。原是想着等打点往紫露院里的宫人,便让舒嬷嬷扶着在东宫的花园里走走的,可公主既然开了口,她便也应承了下来。出门的时候,她自带着舒嬷嬷和卓公公陪着,也好有个照应。今日天色湛蓝,微微有风。将将入秋,御花园中的草木皆还是绿色,只是花开得已经不多了,少了几分景致。德玉一旁扶着长卿走着,边悄声说着些宫中的小消息。“柔妃正给三皇兄物色正妃的人选呢,满朝女儿家的画像都挑遍了,也没寻着合心意的。到底也不知,在柔妃心里,什么人才衬得上三皇兄。”长卿却想起来上回在景玉宫里见过的那有孕的女子,“那位怀着皇家长孙的女子呢,是谁家的女儿?”“那位呀…”德玉叹了声气,“到底是官妓牌坊里出来的。柔妃连侍郎家的女儿都瞧不上,怕也不会给她什么好位份了…”长卿也道,“可肚子里那个,到底是皇长孙。”德玉四下里看了看,方凑来长卿耳旁,小声耳语,“摄政王当年还是皇长子呢,可不也连姓都改了么?”长卿听着亦是唏嘘几分,却见得迎面行来一行人。中间被扶着的女子身子不便,已然大腹便便了,正是那位在景玉宫中见过的,叫如月的姑娘。见得眼前的是公主和太子宫中良娣,如月忙与二人福了一福,作了礼。德玉望着她身子重,几分不忍,忙道,“快起来吧,哪儿能还让你做了礼呢。”长卿却见得如月朝着自己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腰腹上,她忙抬手挡了挡,如今她将近五个月的身子还算轻便,却也是显怀了。可对面的如月,那肚腹浑圆,看起来便沉。她轻声寒暄着,“姑娘可是来给柔妃娘娘请安的?”如月忙应了声,“回娘娘的话,是。”“问了安,便早些回去歇息吧。”长卿不自觉便会去关怀,大约是同理心的缘故。如月这才又笨笨地福了一福身,与二人作礼道别。方才由得嬷嬷们扶着往宫外的方向行去了。一旁卓公公见得人走了,才与二位主子来通通气儿,“这柳姑娘,自从入了秦王府,便日日来与柔妃娘娘请安。如今月份这般大了,竟也没被免了足…”德玉扶着长卿继续走着,“三皇兄怎也不拦一拦,万一路上闪失了怎么办?”卓公公合身笑道,“宫人们都猜,柔妃娘娘还未同意给人家位份,所以只好,日日里这般,想以情动人。”“卓公公,”说话的是长卿,“这话就关着门说好了。可不好再传远了。”卓小北不过二十五六的年岁,性子自然活络些,听得主子这般提点,忙笑着赔了不是,“娘娘训斥的是,奴才可不敢了。”穿过来御花园,德玉却带着长卿入了一间戏亭歇脚。这戏亭隐蔽于宫中楼宇苍翠之间,却早已荒废了,无人问津。长卿有些乏累,靠着四合小亭中央的小石凳上坐了下来,歇了一会儿,方仔细打量起来这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