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见她低落,不由得将人揽进怀里拍了拍:“倒也不必如此伤怀,十六虽年轻,但在一众小的里面算是出类拔萃的。他不参与派系斗争,也不是一味懦弱胆小的性子,你妹妹嫁过去,十六定能护她周全。”尤绾垂下眸,不想说话。四爷又道:“如今该愁的是你妹妹的位分,十六想娶她做福晋,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皇上的意思。”“那若是皇上不允,我妹妹还得做妾?!”尤绾惊诧地抬起头,睁圆了眼睛气呼呼地瞪着四爷。四爷忙出声:“这不是还有爷吗?皇上宠爱十六,只要他那边坚持,爷这边再加些筹码,皇上会同意的。”尤绾将信将疑地看看他,四爷还是一副沉稳的神色,尤绾只好信了这句话。过了两日,四爷拿着一份公文进来,眸里带着喜色,递给尤绾:“你瞧瞧。”尤绾正愁着妹妹的事呢,哪里愿意看这些,将其推回去:“我才懒得看,你直接说吧。”四爷嘴角噙着笑意,坐到她身旁,扬了扬手里的册子道:“十四那边来了军报,四川那边越巂卫与普雄叛乱,你弟弟跟着十四剿匪,和岳钟琪一同立了头功。”“头功?”尤绾一听便问道,“那人可还好,可有受伤?”四爷顿住一瞬,他拿到公文,第一想到的便是告诉尤绾这个喜讯,哪里还想到人有没有受伤。再说了,冲锋陷阵,怎么可能不受伤?“……公文里尚未提到,应是没有什么大碍。”四爷猜测着说道。尤绾松下心来,她固然希望尤运能跟着十四爷闯出名堂来,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保住性命是最重要的。听到弟弟平安,她才能想起别的,向四爷问道:“那立了头功,可有什么奖赏?”四爷唇角微微扬起:“自然是提为副将,十四说待平叛结束,将他大大小小的功劳合起来一并上报,约莫能拿个游击将军的官职。”尤绾不懂这些官名,四爷告诉她这游击将军已是从三品的武官,在军中算是不小的品阶了。尤绾着实被震惊到了,这武官的晋升之路比起文官来,实在是快了许多。她兄长熬了两三年,如今也不过是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他还是探花郎出身,又有个在王府做侧妃的妹妹,比之常人,已经称得上是平步青云了。“你两个兄弟都还算争气,十六去求皇上时,也能多些底气。”四爷如是说道。尤绾也希望如此,她自己做了妾室,再不想让妹妹也吃这种苦了。五月底,小选的秀女们或中选入宫,或撂牌子归家,鲜少有几个还没有着落的。这时,尤家先后等来宫中两道圣旨。第一道是为尤绾尤绮抬旗,除去两人包衣身份,抬入满洲正黄旗,这第二道,便是十六爷求来的指婚圣旨了。尤绾这边也得了旨意,她想不明白康熙爷为什么还要将自己带上,只当是四爷在其中出了力,皇上觉得抬一人太显眼,便将她也带上了,并未深思。却不知道这两道旨意在后院激起了多大的浪花。尤绾如今已是侧妃,府中无人敢将她当初做婢女的事儿拿出来嚼舌根,但李氏诸人,难免时不时拿尤绾的包衣身份在心里取笑,油然升起一种微妙的高贵感。但现在这层身份没了,尤绾是正经三品高官之女,家中有前途无量的兄弟,还有即将嫁入皇家做十六福晋的妹妹,这层层光环叠起来,足以压得府中众人抬不起头。李氏在东院又摔了一批瓷器,尤绾置若罔闻,只抬手在她月例中扣了一笔,以填补这次损耗。消息传到正院,连赵嬷嬷都觉得不妙,她对福晋道:“主子,您说皇上为了十六爷,抬尤家一个女儿也就罢了,怎么这回还将尤侧妃加上了?难不成真是主子爷请旨的?”赵嬷嬷心里别提多憋屈了,这侧妃身份越贵重,福晋的地位便越不稳。福晋膝下无子,主子爷也越发冷淡,只有初一十五的时候,会来正院喝口茶,和福晋说不到两句话,人便走了。而尤侧妃恩宠在身,还生养了两个小阿哥,六阿哥得皇上青眼,七阿哥和二格格还被送去宫中讨德妃娘娘欢心,这番对比下来,怕是连宫里的贵主儿,也只记得尤侧妃,而不记得福晋了。赵嬷嬷实在是为福晋担忧。福晋听了她的话,抬手摁摁泛着疼的鬓角,语气略显虚浮,道:“不管这是四爷自己求的,还是皇上一时兴起,如今尤氏都已经不再是包衣出身了。嬷嬷再烦恼,也无济于事。”圣旨一下,便成定局,她们琢磨再多,又有什么用?“有皇上在,四爷就算再宠爱尤氏,也只能给她一个侧妃的位分。”福晋语气幽幽,“只要我能撑住,这王妃的位置,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