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的目光落在福晋手里的信件上,长眉一挑:“福晋应该看到了吧?你挑进来的张氏,进府不超半月,便心心念念往府外通风报信。福晋对此有何感想,想好如何辩解了吗?”福晋紧紧攥着信,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才不敢相信,这张氏居然是八福晋送进来的眼线。在府里这几日的光景,张氏大半时间是在床上躺着,她根基浅,根本收集不到什么信息,信上只粗粗写了四爷后院有哪些人。只是最让人可气的是,张格格许是担心八福晋责罚于她,在信末尾,居然写自己已经成了后院的新宠,让八福晋宽心。假以时日,定能为八福晋提供有用的线索。张格格之所以这么做,竟然只是因为贪图八福晋赏给她的那几千两银子。福晋都不知道张格格哪来的自信,连四爷的面都没见到,居然敢说自己是新宠,这脑子怕是被狗啃了吧。“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此事。”福晋当务之急就是要撇清干系,她让郭张两人进府固然有私心,但绝不敢往府外送消息,她毕竟是四贝勒府的女主人。“福晋一句不知,就能糊弄过去了?”四爷眸底忍不住露出讥讽意味,“这张氏难道不是你带进府的吗?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福晋引贼入室,还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吗?”福晋哑口无声,她当时光顾着看脸了,根本没来得及调查两个新格格有何异样,如今被四爷抓到现行,实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四爷抬手敲了敲书桌,门外的苏培盛端着一碗黑漆漆的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双手捧着要送到福晋手里。“福晋,这是主子爷赐给张格格的补药,还劳烦福晋动动手,亲自喂给张格格服下吧。”苏培盛勾着唇缓缓说道。福晋盯着那碗药,漆黑的汤水倒映着她毫无血色苍白的脸。福晋自然不会傻到认为这真的是碗补药,四爷这个时候赐下来的,只能是结果张格格性命的毒药。福晋抬头看了眼四爷,只见四爷冰冷的眸子里蕴藏着深不见底的阴鸷,福晋颤抖蜷缩的手指勉强接过汤药,转身向门外走去。四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外面张格格惨叫两声,之后便是半点声息也无,福晋拿着空荡荡的碗进来,身体僵硬地跪下。四爷这时才稍稍往前倾身,嘴里冷声道:“张氏已死,她的来历和死因不能被外人知晓。爷还需要福晋帮着想个说法,让张氏死得明明白白,不能让外人生疑,这点福晋可能做到?”福晋愣愣地点头。“另外,福晋在外冻了一夜,想必身子定然熬不住,这以后的日子就别出正院了,府里事务全数交予侧福晋打理便好。福晋日后也不必再往府里进新人,爷不想再见到类似的事情发生。”四爷三言两语,便相当于变相地软禁了福晋,还要卸下福晋管家的权利。福晋想要出言挽回,却被四爷叫人,将她扶出去。苏培盛脸上挂着虚虚的笑,将福晋送到院门口,传达四爷的意思:“启禀福晋,主子爷方才和奴才说,张格格去的突然,主子爷心中不忍,还希望福晋能够为张格格多抄几卷经书,吃斋念佛,以求张格格早日轮回。”他伸伸手,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立刻提来一整箱经书,落到地上的时候都激起一阵灰。苏培盛道:“主子爷说了,刺血为墨,书写经典,更能以表诚心,可供死者,免得张格格死不瞑目,半夜回来寻仇呢!福晋您说是不是?”苏培盛此话刚出,福晋身子便是一僵,明明是已近寒冬,她额角却流下了豆大的汗珠,身子抖得宛如寒风中的落叶。苏培盛满意地笑笑,让人提着经书跟随福晋回正院,这才折到四爷身边伺候。“主子爷,张格格身边的人都已经审问过了,据那个送信的小太监说,张格格应是进府前便被人收买,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打听府里的情况。只是手头的几百两银子快用完了,张格格才想出这么个主意,企图再从八福晋手里要些银子,这才败露行径。”苏培盛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奴才还从张格格的屋子里搜出她们之间往来的信件,主子爷请看。”张格格实在是蠢得可以,这么明显的证据也要留下,不知道是不是准备日后在勒索八福晋一笔。四爷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将证据都留下,老八媳妇办的事,老八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留着日后都有用。另外,福晋带进来的另一个格格,也要派人监视,如有异动立刻来报。”苏培盛连声应是,又忍不住问道:“那八爷那边,主子爷就这么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