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这边把所有人都赶走了,连忙转头去找四爷回禀。四爷才把尤绾放到榻上,见到他便吩咐:“把准备好的衣裳拿过来。”苏培盛听了这话,头上忍不住冒出冷汗。今儿中午四爷竟命他准备一套正红喜服晚上带来芙蓉院,这实在是把他吓得不轻。按规矩来说,侧福晋并非不能穿红,只是避开正红即可。他倒是想不到四爷这是从哪儿受了刺激,居然要给尤侧福晋穿红色喜服,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不过四爷的命令苏培盛只有遵从的份儿,他将准备好的匣子打开,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套金红色旗装,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拿过来递给四爷。四爷接到手里,转眼就让苏培盛出去守着:“给爷把院子看好了,绝对不能放外人进来。”苏培盛恭恭敬敬应下,出去当门神。房间里,见到四爷手拿喜服,尤绾睁着茫然懵懂的水润眼眸望着他:“您要做什么?”四爷深深吸了口气,半蹲下来和尤绾平视,问道:“你和爷说,今儿看到你嫂嫂穿喜服,你是什么感受?”尤绾努力支起脑袋回想一下,突然笑了出来:“我觉着很好看。”就像婚纱一样,这个时代的喜服几乎可以说是一辈子只穿一次,大红铺底金线缠绕,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好日子里,谁都比不上新娘子姿容动人。她这辈子都穿不上那样的衣裳,自然是羡慕的。四爷沉沉的眼眸锁住她,指尖无意识捻了捻手里的衣裳,说道:“那今儿晚上我给你也穿一次,好不好?”尤绾愣愣地不清楚四爷在说什么,只知晓在问她话,便乖乖点头。四爷伸手触到尤绾衣襟处的如意扣。半昏半沉间,尤绾只觉得自己领口处被人解开,紧接着又穿上什么,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耀目的红色。尤绾不知发生了什么,紧张地攥紧袖口,嘴里喃喃叫着四爷。四爷看清了眼前景象,却是呼吸猛地一滞。他素来知晓,尤绾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再简单的服饰,也掩盖不住她的艳色。可是四爷从没像今日一样,觉得眼前人宛若身着红裳的妖魅,清透白净的肌肤在红衣映衬下仿佛玉白的清瓷,小脸上带着酒后余韵,眉梢眼角绯红含春,清凌凌的眼神看得人心都要化了。“四爷……”尤绾有点慌,无助地喊着眼前人。四爷猛地抬起她的下巴,裹挟着热息的薄唇用力覆上她的,像是才听到她声音似的,在两人唇齿交缠间低声道:“……我在。”尤绾抓紧了眼前人,犹如溺水的人抓住身前唯一的浮木,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失去意识前,尤绾好像听见四爷给她手腕上系了什么东西,喘着气在她耳边道:“这衣裳不能留给你,不过这佛珠你戴着。”“……这是皇额娘留给我的,如今给你。”尤绾实在无法集中精神去想皇额娘是谁,就已经陷入沉睡了。第二日天色大亮,日光照进屋子里。尤绾眼睛发胀,艰难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刚抬起手想要揉揉额角,便看见手腕处一串略显宽松的十八子檀木佛珠。佛珠显然已经有很多年了,珠子上的花纹都变得平滑起来,想是经常有人将它拿在手心摩挲。尾端垂着一条暗红色缠金流苏,低调内敛,在尤绾眼前微微摇晃。她抬手抓住流苏,细细端详。在四爷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能认出这是四爷一直戴着,从不离身的佛珠。只是现在出现在她的手腕上。这时帘子被一只大手掀开,四爷早已穿戴好了,坐到她面前俯身问道:“身上可有哪儿不舒服,头疼不疼?”宿醉过后的尤绾抿着唇点点头,面色有些白。她举着手腕送到四爷面前:“这佛珠……是你给我戴上的吗?”四爷眼神怔住一瞬,接着盯着她:“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尤绾目露疑惑:“昨晚的事?难不成是我喝醉耍酒疯了,这佛珠不会是我从你那儿抢过来的吧?”她连忙拽佛珠要褪下来还给四爷,却被四爷拦住了。“不用摘,这佛珠给了你,便是你的,让它保你平安。”四爷将珠子给她重新戴好,“至于昨晚的事……忘了便忘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昨夜将尤绾灌醉,本来就是不想让她记起,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那尤绾就得担上罔顾礼纪僭越逾越的罪名,故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听见尤绾真的一点印象也无,四爷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这时尤绾坐了起来,温柔地抱住四爷,在他耳边轻声道:“昨晚谢谢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