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福晋从里屋出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福晋扫了一眼,发现只有尤绾还没来,脸色略有些难看。赵嬷嬷扶她坐下,福晋看向最末位的郭格格,问道:“你也来府里好几日了,可还住得习惯,有什么缺的需要置办的,都和赵嬷嬷说。”郭格格赶忙起身答道:“奴才这些日子在府里一切都好,多谢福晋关心。”福晋朝她温和笑笑,摆手让郭格格坐下。李侧福晋在一旁悠闲道:“福晋您这话问得就多余了,妾身看两位格格才进来几日,便已经将府里上下摸得清清楚楚了。昨日听说张格格还拎着鸡汤去了前院,这事儿咱们可都不敢做呢,也只有张格格一片诚心,对主子爷关怀备至,可惜啊……连书房的大门都没进,就被打出来了。”她啧啧两声,不知是在惋惜,还是在看笑话呢。福晋沉着脸训斥她一声:“李氏你莫学那些长舌妇,拿着后院的事嚼舌根。张格格初入府不懂规矩,这次受了罚定然会长记性的。我记得你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性子,如今吃了这么多次教训,还没改过来吗?”李侧福晋脸上的悠闲神色端不住了,嘴唇顿时抿得紧紧。张格格那事儿本就不光彩,硬闯书房被尤绾两句话就打出来,别说见四爷了,恐怕四爷连她的声音都没听见,说出去别人都能笑死。福晋偏偏要护着自己的脸面,不让她编排,还拿她十多年前做格格时的事情出来讲,实在是把她的面子往地上踩。这不是既说她不懂规矩,又说她年纪大吗?李侧福晋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当此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清梅打帘,尤绾施施然走进来,朝着福晋稍一福身:“还请福晋恕罪,今早上元哥儿用膳时闹了些,妾身便来迟了,福晋莫怪。”福晋只能笑着让她坐下:“你照顾元哥儿辛苦,不过这么点小事,我又怎会怪你。”尤绾甫一落座,便对上李氏黑墨般难看的脸色,她笑着问道:“这是谁给李姐姐气受了,怎得这么不高兴?”李氏当然不敢讲是福晋申饬她,撇了撇嘴道:“这不是昨天张格格去见主子爷,被人从书房赶了出来。想想我们都多久没见到主子爷的面了,寻常也去不了前院,也就你那芙蓉院,近水楼台先得月,常常能见到主子爷。”李氏确实是许久没见四爷,不过她倒不是想念四爷,而是见不到四爷,她就没机会去前院,没机会见三阿哥。武格格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头,只是对着尤绾,她可不敢露出妒忌的表情。尤绾看在眼里并不在意,只笑了笑:“李姐姐这话我可担不起。这几日四爷忙皇上派的差事,日日在外奔波,我也是见不到他的。”李氏嘀咕一句:“也不知道这账得追到什么时候。”福晋也关心这一点,她刚把两个新人接进府,眼瞧着张格格还未见到四爷,就折了用处,如今只剩下个郭格格,福晋实在是怕夜长梦多,得赶紧让四爷见到郭格格才是。但她根本不知道四爷的安排,只能趁着这个时候问尤绾:“四爷平日里见你最多,你可知晓四爷的差事得办到何时,四爷有没有和你提过,这追账究竟是个什么章程?”弄清楚这些,她才好见缝插针,往四爷身边送人啊。坐在末位的郭格格听见福晋问这话,忍不住抬起头来,耳朵动了动。纯添乱 武格格瞧见郭格格这副模……武格格瞧见郭格格这副模样,只当是她也想着赶紧见到四爷,又是嘲讽地嗤笑一声。福晋的话问得如此直白,尤绾脸上笑意微敛:“福晋说笑了,主子爷虽常往我那儿去,但我不过一后宅女子,主子爷怎么会和我说府外的公事呢?这话就算主子爷敢说,我也是不敢听的。福晋这么说,不怕传出去,惹得众人非议吗?”清宫祖训有言,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虽然四爷现在还没到那个位置,她也不算后宫女子,但若是旁人知晓,四爷会和侧福晋商议朝政,那可就闹笑话了。外人只会认为四爷听信妇人言论,没有主见,传到康熙爷耳朵里,肯定会对四爷印象大打折扣。如今就有个现成的例子,隆科多的小妾李四儿插手隆科多的公事,甚至索要行贿,惹得风言风语,康熙爷护着佟家,隆科多如此行事暂且无妨。若这种流言发生在四爷身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尤绾轻抿一口茶,神情严肃:“福晋以后可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免得旁人误以为咱们府里不分内外,纲纪不明,坏了四爷的名声。”福晋方才心急,根本没考虑那么多,听了尤绾这话,一时讪讪地下不来台:“原是如此,倒是我思虑不周,误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