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只有短短四字:“安好,勿念。”算算日子,萧绛也快返京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大靖沿海战线捷报连连,包括海州、滨州在内的沿海十二郡,都已将东瀛敌军驱逐出海防线十里以外。东瀛海军已是强弩之末,最多再有半月的时间,沿海的战事就能休止。到时萧绛自然也可功成身退,班师回朝。这期间,萧绛时常给楚卿写信,信如其人,其中常常只有寥寥数语,除了报平安,便是问楚卿是否安好。但每封信外都会附带一件小礼物,有时是沿海一带的特产,有时从东瀛敌军那缴获的异邦器物。礼物虽不贵重,但楚卿很喜欢。这些大大小小的物件里藏着萧绛在海州的经历,楚卿将它们摆在书房里,每每看见,就仿佛自己也陪萧绛一起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战事。眼下已至五月底,鸿章书院每隔四年,会在六月中旬举行年中大考。此次大考比年初的大考隆重得多。每届年中大考都会张贴大榜,排在大榜前三的学生可以无需参加下次科考,直接入宫面圣。若能经过圣上的面试考核,即可破格入仕为官。这是只有作为大靖书院才有的殊荣,也是京中各路权贵挤破脑袋也要送自家子弟入鸿章书院的最大原因。这对楚卿来说是个绝佳的好机会。眼下女子学部刚刚成立,无论书院内部还是京中都还有不少怨声。仅靠鸿章书院的威严堵得住悠悠众口,却终究难以服众。如果女子学部的学生们始终拿不出真才实学,那么无论楚卿做再多的努力,京中对女子求学的质疑一样永远不会休止。所以,六月初夏,在鸿章书院开始筹备年中大考的书院的其他学生一同参加年中大考。皇宫御书房。皇帝坐在殿内,指尖在书案上轻点,垂眸思量着楚卿的话语,沉默片刻,缓缓道:“女子学部才成立短短数月,其间你又告病半月之久。让你手底下的学生们参加年中大考,太为难她们。不妨这样,你协助闫老给女子学部单独出一套考题,单独考核,单独排榜。榜单三甲,朕亦有赏。”皇帝这是不想应允楚卿的请求,又不便明着拒绝,便给了个折中的法子。若是旁人,或许会因为担心触怒圣上,不敢再争取。但楚卿很清楚自己来的目的,女子学部既然要参加年中大考,就必须与其他学生们用同一份试题、同样的阅卷人、同一张大榜。一视同仁,这是女子学部应得尊重。不该退让的地方,楚卿寸步也不会让。楚卿腰板跪得笔直,颔首回话:“臣女代女子学部谢圣上体恤之情。但为女子学部单独设考核一事,望圣上恕臣女难以从命。”皇帝似有不悦,声音微冷:“怎么?你觉得朕不让你的女学生们参加年中大考,是委屈她们了?”楚卿叩首:“臣女不敢。鸿章书院的年中大考不仅是书院内的考核,也牵涉到明年春闱面试的最终人选。选贤任官乃朝中大事,臣女不敢妄加评断。但若因女子学部的学生们资历尚浅,便破例在鸿章书院单独加设考核,恐令其他学生心中不平,误会圣上偏待女子学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臣女还有祁王妃的头衔在身,不得不担心京中百姓因此误会,生出不利于圣上英名的谣言。”皇帝眉头微蹙,态度似有舒缓。楚卿继续道:“臣女自然明白圣上体恤女子学部的学生们资历尚浅,担心她们参加年中大考这样难度的考核,会榜上无名信心受挫。但鸿章书院设女子学部的初衷,是为大靖培养可以独当一面的巾帼英才。若只是一次打击便从此一蹶不振,她们也不是女子学部想要培养的学生。“鸿章书院招收弟子一向严格,而京中女子此前大多没有读书经历。臣女深知,若以往日的要求,女子学部中大多女弟子论才学都不足以入鸿章书院求学。既然她们已经站在了新的,挫折也好,机会也罢,她们都需要面对。“或许此次年中大考对她们来说有些强人所难,但挫折同样会使人奋进。作为女子学部的部长,同样作为她们的先生,臣女恳请圣上能准许臣女的不情之请,赏赐女子学部的学生们这个打开眼界的机会。”皇帝沉默一瞬,忽而朗笑:“巧舌如簧!楚家世代从武,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能言善辩的女儿?朕瞧你不像楚老将军的女儿,倒像周亭以那老狐狸的门生。”鸿章书院的年中大考面向各级学生,往届的三甲都出自学龄最长的天字班。女子学部才成立数月,杀出黑马闯入三甲的可能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