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川在心底拷问自己。
他想要肯定,却又害怕,结果会像打捞水面上漂浮的乒乓球。
如果不去用力,它也许会一直停留在那儿,可只要伸手去触碰,一不小心,它就会越飘越远。
今天的话题像一条失控的河流,偏离了闻念原本的意图。她并非要质问沈瑜川,他也不是必须要给出一个答案。
闻念只是想让沈瑜川明白,无论发生什麽,只要他转身,就能看见她。
“我今天问了汪总师,查询系统日志,就能够知道数据在何时被谁进行了操作,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在家安心等结果,还有——”闻念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她停顿片刻,然后身体前倾,慢慢地靠近他。两根食指轻轻地在沈瑜川脸颊上划出向上的弧度,她的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多笑笑,好吗?”
沈瑜川轻笑出声,眼底複杂的情绪覆盖上了一层柔和的暖意。
“嗯。”他点头,声音正经又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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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顾总师的申请报告得到回複,第二天会有技术部门的人来释放系统权限,但审查範围只能是事发节点的前后七天,其他数据依旧处于严格保密状态。
整个国研所的电脑操作,小到一个内网的聊天记录,大到重要文件销毁删除,所有的痕迹都会被记录在系统日志中。因此,上级能批出十四天的权限,已经远超预期。
三楼尽头的杂物间外。
往常鲜有人至的地方,今天却多了两个人影。
李朗对面人说话的时候,神色慌乱,满脸写着后悔和不安:“要不是因为你说,如果实验数据因为沈瑜川出了问题,顾总师一定不会提名他参加国青赛,到时候这个名额就能落到我头上,我也不会铤而走险去陷害他。”
“现在倒好,谁知道这破电脑还能查系统日志,而且还被批準。”
“只要明天一查,显示操作账号是我,我这辈子就完蛋了!”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李朗急得直转圈,质问站在对面的赵啓源,“你快想想办法。”
赵啓源听他抱怨了快十分钟,直到现在才开口说第一句话:“你自己心术不正干的事,跟我有什麽关系?”
“没办法。我之前也不知道系统日志这东西,你自求多福吧。”
李朗急眼。
“什麽叫跟你没关系?这件事难道不是你怂恿我的吗?”
赵啓源连忙把自己撇清:“我可没怂恿你,没有证据别血口喷人。”
“这时候你知道讲证据了?赵啓源,我都替你觉得可笑。”李朗面色胀红,“之前你的原话可是——没有证据,沈瑜川做了什麽随我决定。”
“你还说,反正国研所里眼红沈瑜川的人不在少数,把人拉下水的事大家都爱做,我泼点髒水上去,肯定会有大把人附和。只要偷窃学术成果的标签贴在沈瑜川身上,迫于舆论的压力,顾寻双再想用他也不可能了,还很有可能被国研所拉进黑名单,等他毕业也没办法被录用,刚好不影响我的三年考核期。”
李朗见他不反驳,却也满脸不在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撅过去。
“好,赵啓源,既然你还不承认自己说过什麽,我来继续帮你回忆。”
“你告诉我,只要把实验数据删掉,然后把这件事推到沈瑜川身上,再把手稿悄悄藏起来。等提名期截止之后,‘偶然’找到手稿,这样既不影响实验进度,又能让沈瑜川离开国研所,还能瞒天过海。”李朗怒气四溢地看着赵啓源,“怎麽样,想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