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抬手让赵伯下去,视线复杂地看向楚召淮。
上元节那日,楚召淮抱着那封信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倏地浮现眼前。
姬恂漫不经心喝了口冷酒,忽然问:“你舅舅在府外,说今日是白夫人忌日,要带你前去祭拜。”
楚召淮才刚醒,懵了半天才茫然道:“我娘的忌日?”
“嗯。”
楚召淮这段时日泡在医术中几乎要醉生梦死了,仔细算了算好像的确就是今日。
“哦。”楚召淮点头,也顾不得仪态,飞快将小半碗粥扒拉完,“多亏舅舅还记得,我这就去。”
说罢,他起身拿起披风就要往外走。
姬恂忽然握住楚召淮的手腕。
楚召淮手臂一紧,疑惑地看他:“王爷?”
姬恂感受掌下温热的皮肤,笑了笑道:“早去早回。”
楚召淮点头:“好的。”
得到答复,姬恂又沉默许久,才终于强迫自己将手松开,注视着楚召淮系好玄色披风,小跑着从寝房离开。
白鹤知等了半刻钟,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楚召淮果不其然从里跑了出来。
白鹤知冷笑一声。
算姬恂还有人性。
楚召淮踩着马凳上了马车,瞧见白鹤知高兴极了:“许久不见舅舅了。”
白鹤知摸了摸他的脸,心疼道:“你怎么瘦……”
唔,捏捏脸。
没瘦,还胖了不少。
脸上也没有之前病歪歪的虚弱之色。
白鹤知话锋一转,痛斥姬恂:“姬恂被禁足,也要强迫你不让出门,哪有这样的道理?这厮果然心里阴暗。”
楚召淮歪了歪头,想解释是他自己当时害怕马车,但见舅舅这么愤慨,只好让姬恂受受委屈,垂着脑袋没反驳。
见楚召淮眼底还有乌青,似乎没睡好,又收集了姬恂一堆破事的白鹤知只好偃旗息鼓,心想先饶了姬恂这一回。
“困了吗,先睡一会吧。”
楚召淮疑惑道:“不是去楚家吗?”
就几条街的事,刚躺下就得起来吧。
“你娘的牌位放在上清观,咱们得出城。”白鹤知揽着楚召淮的肩膀让他躺在自己腿上,温声道,“睡一觉吧,等到了舅舅叫你。”
车上燃着安神散,楚召淮昨晚的确没怎么睡好,强撑着又说了几句话,便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白鹤知抚着楚召淮的头,眼神逐渐冰冷。
马车很快从东门出了城,在林间小路行走半个多时辰,长随终于道:“大人,暗中跟着的人已被拦下了。”
白鹤知无声松了口气:“去码头。”
长随应了声,长鞭一挥,马车飞快朝向离京城最近的漕运码头。
璟王府。
暖阁的门全都开着,桌案和柜子上放了不少楚召淮的东西,全是他这段时日从小矮柜拿出来放置的。
有破破烂烂的小木马,在河边钓鱼时捡到的漂亮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