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叫什么皇上的,”他哼了声:“谁让你为了庾凤臣跟我下跪的。”星河的眼睛睁大了几分,有一点奇异的心安,却窘然道:“那不然呢,你确实是、皇上啊。”天知道,她是逼着自己认清这个现实的。李绝斜睨她:“那是对别人而言。”他可以是千万人的皇上,却只能是她的“小绝”。星河眨了眨眼:“那我、不叫了就是……只是国公府……”她知道这件事难开口,也怕他不高兴,有点怯生生地:“小绝,别为难国公府好不好?老太君还病着呢。”李绝听她柔柔地口吻,便道:“若要真的为难,还会等到这会儿吗?”“这么说你……”星河不太相信,又带着期盼。李绝揉着小手,顺势向上:“国公府,可以网开一面,庾凤臣,不能饶。”“不能饶是、是什么意思?”星河复又惊心。李绝却不想再提庾约:“总之,等御史台那边有了陈词再说不迟。”星河愣怔,可一想他的话,却好像不是要立刻处斩。于是道:“还有一件事……甘泉在大理寺受刑,你能不能、别叫他们再折磨他了?他撑不住的。”李绝叹气:“姐姐,假如不是为了这些人,你会不会进宫来看我?”星河的目光转来转去,总是不能跟他对上。李绝就知道了,失望而无奈,又有点生气:“你说一句谎都不行?至少可以哄我开心。”星河讷讷:“小绝……”“罢了,”李绝摇摇头,目光沉沉:“不管怎么样,还是见着了。”他却不知星河的不肯见他,不是因为不想见,而是别的顾虑。李绝却认了命似的,重新仔细端详星河的脸:“你只顾为了他们求情,你可知道,这次若是燕王胜出……姐姐只怕再也见不着我了。”星河一颤。李绝本来是不想让星河为自己担心的,但却知道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必得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无缘无故地“故意”为难庾约。于是就把燕王跟敬妃、皇后等趁着皇帝病倒,意图篡位,自己闯宫等等都告诉了她。星河听的惊心动魄。李绝又道:“若不是太上皇早有准备,此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而且恰在那天,京畿司的兵马调动,姐姐,你知道我对庾凤臣没什么好感,但是同时,他的心里自然也是仇视着我的,你说,在燕王篡逆之事中,他会清清白白吗?”星河没法儿否认这句话。李绝见她可可怜怜地站在跟前,索性把星河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他问:“姐姐,假如这会儿我是阶下囚,你会为了我去求庾约吗?”星河冲口而出:“不会的……”说了后,才又补充:“我是说,你不会有事。”李绝道:“我是说万一,假如我落在庾凤臣的手里,你告诉我,他会不会放我一马?”星河的心里突然发颤。李绝却早有数:“你知道的,对不对?他不会放过我。”星河心头酸楚:“小绝。”她转头对上他的目光:“我不会让你有事。”她可以为了庾约跟国公府来求李绝,但若是李绝出事,她将不惜一切。四目相对,李绝看着她微红的眼圈儿,展颜:“有姐姐这句话,我便足了。”星河本来是抗拒跟他肌肤相亲的,此刻果然心软下来,便慢慢地靠在他胸前,想了想:“小绝,我知道你不易的。”李绝抱着她,清甜的馨香沁入口鼻。他不禁想起在香叶寺内的那一夜,喃喃:“为了姐姐,我什么都不怕。”星河先是心里一暖,忽地又觉着古怪:什么叫为了她?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又释然,她以为李绝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是针对皇位之争。门口处人影闪烁,是小太监想进内,又踌躇不敢。星河看见了,忙要下地,李绝揽着她不许动:“不用管。”话虽如此,却也知道在外头不便,刚要将她抱起来进里头去,只听门外内侍道:“皇上,青叶观的陆观主跟靖边侯容元英求见。”星河很吃了一惊,李绝也有点意外,旋即冷笑:“这是故意跟着姐姐一块儿来的?”“别胡说,”星河胆子壮了点,也不像是先前扮规矩的时候了,只还是不敢十分的训斥他,就试着问:“我、我是不是该退下了?”李绝看她脸上忐忑的神色,心头一转:“姐姐求‘朕’的事儿,可没说完呢。这样吧,不知他们要说什么,你先退避,到里头去稍等片刻。”星河虽然迟疑,却也不放心自己先前所提的事。当即李绝手一松,星河跳下地,向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