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什么?”燕王问。李绝的眼睛缓缓睁开,气若游丝:“皇上,跟我说,你……跟坚哥哥不能比,他让我……”燕王的眼神沉沉,见他有气无力,便冷笑:“让你怎么样?”“让我……必要时候可以,”李绝的唇角挑起,是一个难以形容而令人心惊骇然的笑:“——杀了你。”三个字出口,燕王的颈间被什么握住,他垂眸才发现是李绝的手,竟不知是何时出手的!极长的五指死死地扣着他的脖颈,稍微用力,就能将他的脖子扭断。“你、”李振呼吸困难,简直无法相信:“你竟……”李绝呵地一笑,慢慢地站起身来,手上却未曾放开:“我要不要杀了你呢,殿下。”燕王的眼神有瞬间的慌乱无措,然后他恼怒:“原来你是装的?你想杀了我?好啊,你杀了我,你也逃不了,外头都是燕王府兵,而我的十万兵马也会直指京师,再加上辽人那边,这天下大乱,就算是给我陪葬,倒也成!”李绝叹息:“谁说我是装的,我只不过会一点点辟谷之术而已。不然,怎么能让你得意忘形,疏于防范呢。”“你在说什么?”燕王皱眉。李绝眼底漠然:“我被你捉了,铁卫却下落不明,你怎么能不去追缉他们?啧啧……你以为铁卫真的只会胡冲蛮干,杀人如麻么?外头都是燕王府兵?你不妨试试看。”直到这一刻,燕王才真正的慌了,他勉强镇定,感觉李绝的手松开了些,便忙叫道:“来人……”片刻,一道人影缓步走出,衣着打扮确实是燕王府兵。但李振只扫了一眼就察觉不对。那人走进来,竟向着李绝行礼:“三殿下,有何吩咐。”李绝淡淡道:“没什么,去备水吧,我要洗澡。”燕王心寒。那人退下后,李绝好整以暇地笑了:“二哥,你做事不够利落,当初拿住我的时候就该一刀杀了,何必拖延这么多日子呢?论宅心仁厚你比不上坚哥哥,论狠辣果决你也比不上皇上,那个位子,你恐怕……不配啊。”李振闭上双眼,又冷笑:“我不配,你配,皇上是跟你说定了吗?”“我?”李绝的目光浮动了会儿:“我不知道,本来我对那个位子毫无兴趣的,可是……”“可是什么?”“可是既然你不中用,那我……”李绝嗤地笑了。可突然毫无预兆地,他跟想起什么似的,笑容一僵,猛然左手抬起,急切地在发髻上抚了抚。当手指摸到了那根看着不很起眼的银簪之时,才仿佛松了口气,倒像是怕那簪子丢了似的。燕王李振感觉他的举动有些突兀,随之扫了眼,看到那簪子顶上竟还有颗小小珍珠。这根本不像是男子所戴之物,更加不该是道士所戴的,但这会儿燕王根本没心思留意这些。“你怎么样?”燕王问。李绝又摸了摸那根簪子,缓缓地吁了口气:“那我就坐上去玩玩罢了,你说呢?”三更君封王入京师寝宫内,燕王沉默。皇帝冷然片刻,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你也别总是说朕偏心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你再看看铖御的所作所为,你扪心自问,你,跟他……哪个更有资格,哪个……更正统。”冷笑着:“别说他是朕的骨血,就算不是,就凭铖御的见识,心胸,决断,那正统二字,也落不到你头上!”这话越发诛心了。燕王的眼神一变,唇哆嗦着,头低垂。皇帝的眸色仍是漠然:“你真的没有资格跟铖御比。”说出这句话后,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掠过了一丝感伤:“你知不知道,铖御为什么要把你好端端地送进宫内?”李振扭开头,已经丧失了再说话的勇气。皇帝道:“你应该已经跟他挑明了吧?若是他有任何私心,早把你杀了,哪里会让你再跟朕照面,他之所以还留着你,是因为怕……”皇帝的语声停顿。李振微怔,忍不住问:“怕什么?”皇帝盯着他:“你不明白?他现在在哪儿,你只怕也不知道?”燕王果然不知,眼中一片茫然。皇帝恨铁不成钢地闭了闭眼睛,咬着牙道:“你听清楚了,他去了盛州!”“什么?”燕王脸色大变,匪夷所思:“盛、盛州?”皇帝原本波澜不动,此刻摁着龙椅的把手,指骨都因而泛白。他狠狠地盯着燕王:“不错,他确实去了盛州,因为辽人犯境,他得去相助李重泰!而你呢?你忙着在这里争权夺利,甚至想要对他不利,但他……他去盛州抵御外敌,甚至还想着给皇室留你这么一条血脉!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