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拍了拍手,外头一个太监走进来,跪地奉上一卷画册似的东西。看了眼李绝,燕王将那画册一抖打开。李绝仍是抱着臂缓步上前,依稀看到是个人像。定睛一看,画中少年意气风发,相貌身段,竟是自己。李绝不解:“王爷为何画我的……”话未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不,这画中的人不是他!李绝吃惊,忙凑近了再度细看:画中的人,确实像极了他。同样的眼尾微挑的丹凤眼,同样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地方,正是皇宫内的垂鹤亭,亭子外还有几只仙鹤,或挥动翅膀,或低头觅食。但是那人穿着一身……望着他衣裳上细致的团龙形状,李绝惊愕,他从没穿过这种王袍!而且,这张画的纸边泛黄微脆,显然不是才画成的,已经有了年岁!李绝在看画,燕王则一直都在看他,将他的神色变化看的明明白白。此时便道:“你可知道这是何人?”“这……”李绝的心里有些不安,“这难道是、皇上?”燕王笑了:“你的眼力不错,这确实是皇上,十八岁时候,宫廷画师所绘。”李绝喉头动了动:“王爷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方才你不是也……认错了么?”燕王盯着李绝:“你以为画中的人,是你自个儿。”李绝的唇动了动:“我看错了,那又如何。”“你当然会看错,因为你跟皇上年轻时候生得,几乎一模一样。”李绝皱皱眉:“王爷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就算样貌相似,自然血脉相关,有何稀奇。”“血脉,”燕王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笑:“确实是血脉,铖御啊……你打小儿就给撵出王府,是为什么缘故你可仔细想过,不错,我也听说过你少时错手伤人之事,但真正的原因恐怕不是那个……是不是,也跟‘血脉’相关呢?”“你什么意思!”李绝放下双臂,转头瞪向燕王。燕王对上他的双眸,眼底有着很淡的同情:“铖御,你还不明白,还是在自欺欺人?哦,你还年少,大概不晓得吧……信王太妃冷华枫,当初跟皇上可是有过一段儿的。”“你闭嘴!”李绝几乎要按捺不住。燕王道:“好好想想吧铖御,信王叔当初为什么要撵你出府?你的样貌为什么不像是信王叔,而像是皇上?呵呵,铖御,你根本不是信王叔亲生的,你是皇上跟冷华枫的私生子!”冬月,落了一场初雪。星河带了佑儿,出城往香叶寺旁的小庵堂去探望庾清梦。原本满山的红叶差不多都已凋零,还有些叶子背着细碎的清雪,萧萧瑟瑟,自有一番意趣。佑儿好久不曾外出了,高兴异常,一路上问长问短,没个停歇的时候。星河给他聒噪的头疼,忍不住斥责了一句。佑儿这才不敢说了,只趴在星河怀中,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往车窗外看风景。星河看着他乖乖的样子,却突然又后悔起来,觉着自己不该凶他,毕竟他这个年纪正是爱玩闹狗都嫌的。于是便又摸了摸他的头。佑儿对星河的心意极懂,她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知道娘亲在疼爱自己,于是仰头,向着星河露出极灿烂的笑脸。星河微微一笑:“待会儿见了四姐姐,可不兴总是吵闹她呀。”佑儿很听话的点头。星河突然又想起来:“之前你在宫内面见皇上,可也这么聒噪不呢?”佑儿的嘴巴动了动,却认真地说:“娘亲,皇上没说佑儿……”星河叹了口气,把他的衣裳稍微整理,重新抱入怀中:“嗯,没说就好。”从那日进宫之后,敬妃前后又传了两次,起初星河以为是敬妃想见佑儿,谁知,进了宫,却竟是皇帝跟他相处的时间最长。星河猜不到是怎么个情形,敬妃却担心地问起她,那日遇刺的事情。其实提到那件事,星河也是心有余悸的。当时不知哪里射来的箭,她背上火辣辣的,疼的厉害。星河心头一凉,知道自己可能是受伤了,只是不知道伤的严不严重。怀中佑儿一无所知,可也因为外头的嘈杂跟星河的异动,而有些不安。星河尽量地用自己的身体把佑儿护在底下,一边低低地安抚他,幸而最初那两支箭过后,再也不曾有箭簇射来。外头的吵嚷声渐渐低了,隔着车窗一个侍卫问:“二夫人有恙吗?”星河忍着痛:“无事。”话音刚落,只听又是一声惊呼!星河以为刺客又到,下意识抱紧佑儿。谁知车门推开,一张熟悉的脸近在眼前。两个人目光相对,星河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此刻,竟是说不出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