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面不改色,淡声道:“李公子竟知道阮籍的那首诗,真是相见恨晚。”“不敢当,四姑娘过奖了。”李绝不带任何语气的回答,眼睛却还是盯着星河。仗着是背对着那些人,无人可见。庾清梦笑了笑:“看样子,以后也该多请李公子去府里坐坐。对了,公子该认识我二叔的吧?”提到庾凤臣,总算吸引的李绝调转了目光,他的语气却隐然冷了几分:“认识算不上,不过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庾大人的名头。”清梦扬眉:“怎么听着,李公子对我二叔有些微词?”李绝懒懒地转过身,双手抱在胸前:“那怎么敢,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身后的众女听得真真的,本以为李绝跟庾清梦“相谈甚欢”,没想到竟是有点不欢而散,众人面上好奇,心中暗喜,反而把旁边默不做声的星河给忽略不计了。而李绝说了这句,又转回头来,这次他还是特意看向星河:“不过,还没谢过三姑娘方才的伴琴。”星河给他唐突的举止弄的不知所措,要发怒都晚了。此刻镇定下来,却拿不准李绝说的“受了委屈”指的是什么,而“他们”又是指的谁。星河还是想告诉李绝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惹事,可见他大言不惭地挑剔庾约,又假惺惺地说这些,便淡淡道:“不敢。承蒙不嫌。”李绝双眸带笑,沉声:“能跟三姑娘琴剑相伴,是我之幸,改日还要再请教。”虽然那些女子看不到他那温情脉脉的笑,庾清梦可就在身旁,而方才那一抱,清梦自然也看的明白,难为她竟仍是一本正经不动声色。星河窘迫的没法儿说,便假意看风景的扭开头去。李绝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往回。众家的贵女们如获至宝,“李公子”,“李哥哥”等刚嚷了几声,便要示好。谁知李绝不等她们靠近,手在玉石栏杆上轻轻一拍,整个人白鹤似的飞身掠起,竟公然地从众人面前跃过栏杆,潇潇洒洒头也不回地去了。偏这更招了那些女孩子们的喜悦,顿时惊呼连连,止不住地赞叹:“好生帅气!”又百般遗憾:“怎么就走了?”星河目瞪口呆,恼恼地看向庾清梦:“四姐姐你看看这个人……”庾清梦却点头笑说:“你啊,真是一叶障目。”昭阳宫内殿。皇后换了一套衣衫出来,惠王仍站在外间。抬手示意内侍暂且退下,皇后问:“你不是有事商议么?是何事?”惠王本来是因为要成全李绝,所以才临时抓的借口,自然并无要事:“母后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请了这许多家的姑娘进宫?”提起这个,皇后却笑了:“哪里是我啊,却不知你父皇是怎么了,突然心血来潮地,让我挑些品貌皆优出身高贵的世家女子进宫来,还得看看她们的才艺……这倒罢了,居然还特意点明了要那容星河也一并进宫。”说了这句,皇后匪夷所思地:“既然是品貌皆优又要出身高的,怎么还偏要她?她只占着一个‘貌’罢了。”惠王听的愣怔:“原来是父皇的意思?”皇后道:“当然了,你说,你父皇是何用意?”惠王本来也不晓得,可是听闻皇帝竟点明了让星河也进宫,再联想先前皇帝召见李绝时候说的话……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个想法,只是还不能说出来。“儿臣……却也猜不透父皇的意思。”惠王只好这么回答。皇后疑惑:“我本来以为,难不成是想再选几个妃子?或者是给你多选几个?”惠王苦笑:“母后……我已经够了。”“什么够了,”皇后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够了,怎么也不见个一子半女的?真真的要气死人!”提起这个,惠王头皮发麻,知道不能引着皇后再说下去,便道:“近来朝上的事情有些棘手,咳,一时顾不上别的了。”皇后瞪着他,很想再抱怨几句那个儿媳妇。最终却只叹了几声:“对了,你今儿是为了朝政进宫的?那怎么还带着那个小道士呢?他怎么也不穿道袍呢?呵……这一改头换面,不知情的,简直以为是什么世家公子。当个道士确实是委屈了这般的人品。”本来皇后因为李绝在击鞠赛上自作主张,并不太喜欢他,可是看到他剑舞的风采,不由地也心里生出了几分欢悦。惠王见皇后问起,又赞李绝,他支支唔唔的,觉着这个事不该再瞒着母后,只不过不知道皇帝的意思。皇后却突然想起:“等等,刚才那小道士舞剑的时候,你好像叫了他一声什么……”皇后离的不如敬妃近,所以听得并不真切,就只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