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绝听了这话,又想起在酒席上那些人的嘀咕。彼此厮混熟了,他都清楚了,就连年纪比他还小的史庆隆都知道人事了。他虽然并不着急,也对那些闲花野草的不感兴趣,但……时不时想起梨花林中所见那一对野鸳鸯,当时他虽然答应了星河不会“做错事”,他心里,想做的可比那些过分的多了。如果要“过分”,那当然就要像是星河说的先“过明路”。“我不会去弄那些,”李绝忖度着,正色申明:“坚哥哥,我心里有人的。”惠王本来是想提醒他不要拈花惹草纵情过度而已,没想到竟听了这句:“你说什么?”李绝先前曾跟星河说过,要让惠王出面向侯府提亲的。只是碍于星河年纪尚小,当然他也不大……再加上其他不便,所以不能操之过急。可连日遭遇种种,日日夜夜所思所想,他竟有些憋不住了。三更君王爷来提亲惠王给李绝所说吓了一跳,简直要比听见他说去逛青楼还要震惊。“人?什么人?”刹那间惠王心里闪过的,竟是李绝必然是在外头给人引逗,不知给什么人媚惑了。京城花花之地,光怪陆离的事儿多着呢,李绝的年纪又小、又从来修道,没有见过什么市面,一下子给人勾引的陷下去也是有的。惠王惊讶又担心地望着李绝。李绝已经在心里飞快地想了一回,没开口,脸上先有点不自在的红:“我心里喜欢着一个人,只是我现在……这样窘迫尴尬的,未必配得上她,就算她无所谓,她家里也未必答应……”“什么?”惠王如闻天书,惊愕更甚,两只眼睛瞪圆了看李绝:“你说你配不上谁?笑话!哪家敢这么大胆!”李绝一怔,悻悻道:“哥哥,你难道以为我会到处去跟人嚷嚷,我跟信王府是什么关系吗?再者说,我也实在没觉着我就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身份。”“哦……”惠王看他的凤眼带冷,明白过来。继而李坚心头一喜:他本来以为李绝是给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引诱,如今听他的口风,竟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还颇有点来头。把心放下,惠王的眼睛里多了些笑意:“难得,能让你看得上的姑娘,到底是谁家的?”——“靖边侯府的三姑娘……”这句话已经在李绝的嘴角边徘徊了,生生刹住。下意识地,李绝觉着此刻出口,似是轻浮,不太合适。惠王却又心头一震,他盯着李绝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上回带你进宫面圣,皇上曾问过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姑娘了,那会儿你的回答就很怪……难不成是从那时候就有了的?”李绝却差点把这件事忘了。给惠王提醒,脊背微寒。“不是,”他谨慎地说了个谎,却又不愿意真的欺瞒惠王,因为他知道惠王是真心对他好,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坚哥哥,我就问你一句话。”他从来都以“王爷”相称,今日还是头一次主动的叫哥哥。惠王笑的舒心:“什么话?”李绝道:“你能不能答应我,赶到水到渠成的时候,你替我出面儿,向他们家提亲?”惠王满面惊讶:“让我去提亲?这……”李绝瞪着他:“你不肯?”“不,我是说这倒不算大事,”惠王皱眉,琢磨着问:“我只是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让你心动到这般地步,竟就要谈婚论嫁了?”李绝道:“总之是极好的……这个你放心。”惠王问:“那为什么现在不能说?”李绝心里冒出来的,是皇帝那双闪闪烁烁的淡漠眼睛,他很不喜欢皇帝那种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倘若这会儿告诉了惠王,兴许回头皇帝就会知道。对于惠王,他是可以猜到、甚至能够左右惠王的做法,所以就算告诉了他也无所谓。但是对于皇帝,他就完全的摸不透。靖边侯府。星河总算收到了来自驿马县的外公的信,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报了平安,又说外婆的腰已经好了太多,能够直起行走,再过些时日只怕就完全好了,叫她不用惦记等等。星河捧着信,反复看了几遍,说给平儿听后,又让她抽空去告诉了冯蓉。平儿回来说,冯蓉听了信上的话,又落了泪。离家多年,冯蓉当然也是想念父母的,只可惜身不由己。这天,星河正在房中做针线,老太太那边传她过去。到了才知道,原来宁国公府派了人来,说是很快就是四姑娘的及笄礼,其中赞者一职,庾清梦想要让星河担任。及笄礼的赞者,多半是姑娘的闺中密友,生平至交的,自然得是体面有身份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