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绝,”她垂着头躲在他的身后,低声道:“别去。”李绝往后瞄了眼。此时他的脸上笑意全无。笑的时候还带几分无邪,但敛了笑容后,脸色一沉,眼神里尽是冰雪般的肃杀。那两个人虽隔着十数步,而李绝一句话也没说,但浑身那股桀骜狠厉的气质却逼得人心里发慌。就像是看到一只被惹怒的老虎在凝视着自己。这两人虽然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看到李绝如此,竟然心生畏惧,当即不敢再挑衅,赶紧离开了。李绝却依旧死死盯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尾微微地一抖。怒意不曾倾泻,便化作克制的轻颤。“小绝……”身后,是星河轻声叫他。李绝的眼神变了变,再回头的时候,又仍是先前那种灿烂带笑的明朗神情了:“这两个人实在混账,若不是姐姐拦着我……”她的幂篱纱已经垂了下来,白色的轻纱如同淡淡的雾气遮住了他渴望见的那张脸。同时也让他有些瞧不真星河的神色。“若非我拦住,你要如何?”星河轻声地问,她的手已经自他袖上撤开,拢在腰间。“倒也不会怎么样,”李绝心头一动,恍若无事地:“无非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叫他们不要这样嘴贱。”他很想把星河的纱罩揭开,想要看着她的眼睛说话:“姐姐……”手太探出,星河竟往后退了半步:“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你……等比完了,再说吧。”这明显的拒绝,却好像并不是出自于羞涩。李绝愣了愣,忍不住又握住她的手腕:“姐姐!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语气和软地,他担心似地看着星河。星河忙把他的手推开:“不是……只是这里人多眼杂,你听话,回头再说。”李绝听着那软软的三个字,才又笑了:“那好,我这次一定赢!好好给姐姐看看……”星河正要走,听见“一定赢”,突然想起容晓雾跟晓雪的对话:“你是惠王府的,怎么说一定赢?”李绝眨眨眼:“惠王府的怎么不能赢?”星河心里想了想:可不是?惠王府的为何不能赢,如果每次都是皇帝一方赢,那就实在没趣了。“那好,你小心些……”星河又叮嘱了一句,“我回去了。”“姐姐,”李绝眷眷地叫了声,不知何时又揪住她的衣角,大胆地要求:“我要跟皇宫里的人比,姐姐让我亲一下,我才赢的准呢。”星河忙又把他的手打开:“不行,想也别想。”李绝有点失望地看着她。隔着纱,星河望着他紧盯自己的那酝酿着委屈的眼神,终于又小声地:“现在不成,回头……你赢了再说。”他的眼睛微亮:“那要是我赢了,姐姐就让我亲……”“不许说!”星河不能听这话,更怕李绝再造次似的,她提着裙子往前快步跑走了。李绝情不自禁跟了一步,却又站在原地望着她蹁跹跑开的身影。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道影子只藏在自己的身边,他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手中的画杖发出吱呀之声,不堪忍受他掌心的力道,随时欲折断似的。星河往回的时候,正容霄飞奔前来,生恐耽误时间过长露了馅。接了人回到座儿上,幸而容晓雾跟晓雪并没在意,正闲话哪家的姑娘打扮的好,哪家的妆画的太过。只有平儿灰着脸横了她一眼。又坐了片刻,只听得一阵鼓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容霄拉了拉星河,向前示意。星河抬头看去,却见远处高台上有一队人走了出来,两侧的内侍举着黄罗伞盖,宫女打扇,妃嫔环绕,仿佛天人下降。而中间露面那人,身着黑金龙袍,头戴朝天冠,却是皇帝陛下。众人齐齐行礼,叩见皇帝,又是一声鼓响,皇帝落座。传令官上前打旗,中间场内两侧,两队击鞠手骑马整齐而出。宫内的御鞠所都穿着绿衣,惠王府的却是白衣。星河本来没心思看这个,望见右侧那身着白衣的一队,不觉留了心,微微倾身往外细看。只一眼,她就瞥见了马上的李绝,好像不管在多少人之中,他总是最醒目的那个,马背上的身段笔挺如剑,又自有一股微微张扬的意气风发,更不必说他生得出色。很快地,就算是现场观战的众人也都留意到了惠王府马队里的俊美少年,无数道无形的目光纷纷投了过去。而在宫中御鞠所的马队之中,也有两道目光正盯着李绝。李绝轻描淡写扫了眼,似不在意。两队之人策马上前,翻身下地,一同参见皇帝。皇帝扫了眼底下众人,略一抬手。哨令官发信号,比赛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