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来后看到庾清梦,才依稀想起,自己那惊鸿一瞥所见,是清梦跟庾约。清梦的回答,又证实了庾约确实是在。难不成……她心里有种可怕的猜测。——总不会庾约看见了李绝跟她……不不。这念头才冒出来就给她打了回去。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毕竟,若是真的话,她从此再没脸见人了。清梦倒是也看出星河的惶恐不安:“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星河的手心里冒出汗来,后颈的衣领仿佛也有些湿漉漉地:“我是想……这么巧的。可惜我……又错过了机会,没当面儿请安。”清梦轻声笑了:“二叔若知道你这么恭敬,不知会是欣慰呢,还是怎么样。”她们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去了最繁华的南坊街市,星河出来的时候是备了幂篱的,可是清梦不知为何,竟不想戴那个,星河就也随了她。不出所料,两人才走了一会儿,买了几样东西,便引得行人围观,渐渐地情形竟到不可控的地步。庾轩跟容霄以及带的随从虽然已经尽力的驱赶了,那些人却有增无减。路人们一传十十传百,都争着来看这一对儿美人,把一整条路都堵住了。最后庾轩没法子,便叫她两人先到了就近的酒楼之上,把客人先撵了出去,又吩咐一个小厮去叫京畿司的巡卫。不多时,上百的巡卫赶了来,这才将聚集在楼下不肯散开的路人们都一一驱离了。星河因见如此人山人海,生恐清梦受惊,谁知四姑娘泰然自若,竟好似楼下所有的喧嚣都不存在,气定神闲地吩咐了中饭。酒菜很快备好,庾清梦看星河发呆,便道:“愣着做什么?你不饿?”此刻庾轩跟容霄从楼下上来,容霄看着满桌酒菜,笑道:“刚才那情形实在可怕,这会儿才想起来有些饿了。”庾轩却看着清梦:“梦儿……”“哥哥,咱们吃了再回府吧。”庾清梦温声道。当下四人坐了,清梦又对望兰道:“不用你们伺候,去坐吧。”望兰拉着平儿,到了旁边桌子去吃饭。容霄见桌上有酒,便给庾轩倒了一杯,自己也斟了。清梦道:“二爷怎么不给我们斟满?”“你们?”容霄诧异:“四姑娘也喝?”庾清梦道:“怎么我们不能喝么?”容霄是个只想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即刻道:“当然使得。”星河留心看清梦的举止,一切如常,但又像是一切都不对。等到容霄给她斟满她才忙阻止:“霄哥哥我不会!”清梦笑道:“尝尝看,总有第一次的。”说着便举了杯吃了口:“嗯,味儿比在家里喝的要烈。”庾轩劝说:“少喝些,这是在外头不比家里。”“我心里有数的,哥哥。”清梦又吃了口,举杯对星河:“我都喝了,三妹妹呢?”星河忐忑地看了容霄一眼,容霄会意:“不怕,有我呢。”这酒确实有些清冽,透着一点辣,星河头一次喝这种,回想这味道,却是有点像是在驿马县冯老爷子喝的那种烈酒。这一下子,倒是让她开始想念外公外婆了。也不知这几个月,他们怎样了。先前上京后她写了一封信,竟不知他们收到了没有。饭没吃完,清梦先醉了,很安静地伏在桌上,像是睡着过去。庾轩无奈:“梦儿今日也不知怎地,行事有些反常,多半是因为跟星河妹妹一起出来,太过高兴了吧。”星河因为怕喝醉了出糗,就一直小口地抿,虽不曾醉,脸上却也带了酒意的微红。也许是酒力所致,之前那可怖的猜测居然也都给看淡了。这日回到侯府,已经是午后。星河怕一身酒气给太太察觉,便先回房梳洗了一番。平儿借着这个机会:“姑娘,有一件事……”星河回头,却见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枝精致的茶花发钗。“你是哪里买来的?”星河瞧那发钗很别致,惊奇地问。平儿叹道:“我哪得空卖去?再说,我能买得起这个吗?”星河听出不对,把帕子放下:“那又是怎么得的?”原来,在青叶观内,平儿去寻庾清梦那会儿,清梦没找到,却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甘管事站在玄真殿外的四重院门口,正在跟个身材高挑的青年说话,那青年却正是在驿马县跟随庾约身旁,叫阿镜的。察觉有人来了,阿镜先看过去,甘泉见是平儿,却笑了笑,低声吩咐了几句。阿镜折身向内去了,平儿则站在廊下不敢上前。她知道甘泉既然在这里,那么庾约应该也是在的,只是先前没听说庾二爷竟然也会来,难道是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