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似懂非懂,放下手小声问:“怎么才算清白呢?”平儿愣住,她对此却也是一知半解:“呃……”原本在平儿觉着,姑娘的手、唇都是不能给人碰的,碰了就算不太清白了。但现在星河已经到了这份上,这话自然不能再说了。何况星河大概心里也自惭,所以才忐忑问她。于是退而求其次的,平儿道:“是了,姑娘千万别、别脱衣裳,别给他碰了姑娘的身子……”“什么?脱衣裳?”星河只觉着脸上滚烫,不等说完便低嚷:“我当然不会!”平儿见她这样反应,反而松了口气:“就是这样,要是给他脱了衣裳,就是不清白了,那可不成。再怎么着……也得等他还俗,找到正经营生,能养家糊口的、再说吧……”她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倒:“明儿还有事,还是不说了……姑娘心里有数就成。”星河正在琢磨“脱衣裳”的事,听平儿说“心里有数”,竟仿佛在冯家那夜,她突然莫名地疑神疑鬼:这次,小道士会不会也如上回般在哪里听着呢?想想刚才跟平儿的那些话,脸上热烫滚滚,星河赶紧把被子拉高,遮住了脸。一入国公府窗外的鸟鸣声清亮,庾清梦坐在梳妆台前,几个丫鬟围着她,上下左右的忙碌,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杂声儿。听竹捧了一个匣子,里头是一套嵌珍珠的累丝首饰,两枚发簪,发冠,四朵金花,并一双珍珠水滴的耳珰,黄金镯子,金灿辉煌,华贵非凡。丫鬟笑问:“姑娘,今儿戴这一套吧?”庾清梦只扫了一眼:“你是不是觉着那日容姑娘戴了金花儿,我就也得压一压她?”听竹咋舌。她当然记得那天星河的打扮,那两朵花跟海珠项链,对小门小户或者中等之家来说,倒也不错了,但在他们这样的门第,还看不在眼里。而数日以来,丫鬟们也听说了许多风言风语,都说是靖边侯府的三姑娘比庾清梦还更胜一筹等等,她们自然心里不忿。所以听竹故意选这一套,却没想到给庾清梦看了出来。“少自作聪明,谁要跟谁比了,撤了。”庾清梦淡淡哼了声。丫鬟望兰道:“姑娘觉着这个太招摇,不如就戴那只轻点翠嵌珍珠琉璃的八宝圆钗,又贵气,又雅致。”庾清梦吩咐拿来看看,不多时小丫鬟取了来,打开一看,点翠打底,周围镶嵌了一颗颗小珍珠,中间一层碧玺宝石,顶上是几处攒珍珠的花型,簇拥着孔雀尾般的点翠,正中却是金镶的一块碧汪汪的翡翠。这钗子虽用了宝石珍珠等等,极尽珠光宝气,但配色偏极为雅致,乍一看并不起眼,越看越知难得。“就这个吧。”庾清梦点头。当下又忙把一套的耳珰,配了古玉镯子,最后选了套琥珀色的衣裳。正整理妥当,外头道:“大爷来了。”庾清梦转头,正看到庾轩从外头迈步进来,笑道:“妹妹起了?”“大哥?”庾清梦站起身来:“今儿怎么这么早?”庾轩道:“起早了,一时无事过来看看妹妹。”说着便打量庾清梦这一身的打扮,笑道:“这身儿好,又素淡雅贵,又不失欢喜之气。”清梦嗤地一笑:“少说这些了,你从没有这么大早上就过来我这里的,有什么事?”她屋内的丫鬟极为聪敏,听竹笑道:“爷心里惦记姑娘,来看看自是好意,我去奉茶。”庾轩忙道:“不用……喝过了。”清梦道:“我没喝,去拿吧。”丫鬟们笑着退下,庾清梦在桌边坐了,道:“哥哥今儿不是要去衙门的么,怎么这般清闲?”庾轩早就想好了说辞:“是有个同僚,说了今日请客,叫我们请了半天假……昨儿晚上又说改天了。”清梦抿着嘴看着庾轩:“那可真是巧了,偏今日容家的妹妹要来呢。”庾轩并不擅长说谎话,这两句出口,眼神闪个不停。听清梦说了这句,他突兀地咳嗽起来,脸上微微地有些红意。丫鬟送了茶进来,清梦笑道:“哥哥请。”庾轩本说不喝,这会儿却也神不守舍地端了起来。清梦啜了口茶,却并不再去打趣庾轩,只道:“先前哥哥把心事告诉了太太,太太虽然没当面答应,还是托了人去侯府问询……侯府那边却语焉不详的?”庾轩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随着她的口风半是疑惑半是担忧地说道:“是啊。”清梦心中叹了声:“哥哥,真的喜欢了容家妹妹?”庾轩支支唔唔,红着脸道:“你又问什么。这是你姑娘家能问的。”“哥哥别不识好人,这府里,恐怕只我愿意帮你呢。”清梦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