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十五岁的霍琚而言,那次事件几乎重塑了他整个人格,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周围全是昨天还在同他说笑的战友尸体,曾经满嘴仁义道德,把他们当孙子训的将领丢下他们,丢下满城百姓逃之夭夭。
他得活着,活着才能将那些假仁假义,得不配位的人拉下来。
抱着这个信念,霍琚愣是强撑一口气等来了救援。
范佟觉得霍琚的脸有点眼熟,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或许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但军营那样大,里面那么多人,重逢谈何容易。
“我应该也没见过霍兄弟。”
“嘿,你们这就聊上了?老四也曾参过军,那时我还想着指不定能有大郎的消息,可惜老四没听过大郎的名字。”霍垚忙完从屋里出来,提起从前以为霍琚死了心头便忍不住难过。
霍琚察觉霍垚的情绪,出声安抚:“小姑抱歉,我应该多送几封书信回来报平安,让您担心了。”
霍垚抹抹眼角,“嗨,你在打仗呢,家书哪有那么容易送回来,何况从前也怪我对你关心太少……”
“都怪你那糊涂爹,虎毒还不食子呢,他竟然放任赵秀娟那般磋磨你,真是脑子进水了,一大把年纪还能被枕边风吹得晕头转向!”
提起霍永登,霍垚真是满嘴脏话刹不住。
霍琚不愿她为不相干之人气坏身子,转移话题道:“都过去了,小姑我们先去姚师傅家吧。”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霍垚拍拍脑袋,心急火燎抓着凌息二人往外走。
周盐想跟上去,被霍琚一个眼神给定在原地,气呼呼跺脚,“小气鬼!”
姚师傅家距离霍垚家有一段距离,远远就能瞅见烧窑升起的烟。
姚师傅儿子在外面同人交谈,老妪再三嘱咐:“你们可别错过日子,我家老三娶亲急着要用。”
姚师傅儿子耐着性子反复应承,“不会错的,您放心好了,日子到了您来取就是,保管烧得漂漂亮亮,叫新娘子喜欢。”
老妪这才满意地付了银钱,挎着篮子离开。
“霍婶子您要烧什么东西吗?”姚师傅儿子脸上堆满笑上前。
霍垚摆手,指了指身旁两人,“不是我,是我侄子夫夫俩,你可得算个好价钱。”
姚师傅儿子满口答应,“那是当然,您放心我家的价钱多公道您是知道的。”
“可不是,否则我哪愿意把我侄子他们介绍过来。”霍垚乐得合不拢嘴。
这人情世故打交道的本事,凌息二人还有得学。
“我们能看看之前的成品吗?”凌息询问。
姚河闻声偏过头,到嘴边应答的话突然卡住,旋即一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回复:“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