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我碰到姜秒了。”听到姜秒的名字,凌简越看向白芝芝。“我还是很讨厌她,真的非常讨厌她。”白芝芝毫不遮掩自己的态度,坦坦荡荡地迎着凌简越的目光。反正也瞒不过他什么。“姜秒真的很可恶,当初那样对你。”白芝芝强忍住眼泪。为什么拥有别人的不可企及,拥有很好的凌简越,却要伤害他?凌简越偏开目光,下颌线到脖颈绷紧,他按捺住烦躁:“芝芝,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别再把精力放在我身上。”“凌简越,我就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这是白芝芝的真心话。默了几秒,她忍不住问:“你有后悔遇到姜秒吗?”凌简越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直到最近,他才有了确切的答案。他舔了下唇角,一字一顿道:“我只后悔一件事。”“当初不该放她走。”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把姜秒留下来。白芝芝眸光震颤,充满不可思议,难以相信这是凌简越会说出来的话。姜秒到底哪里好?怎么能在她做出那么可恶的事后,还让凌简越念念不忘,连原则都丢弃。望着凌简越离去的背影,白芝芝眼前被泪水模糊成一片。凌简越在这六年里见过数不清的女孩,其中比姜秒优秀的大有人在,可凌简越就是没遇到个能动心的。他不是容易动心的人,就像当初遇到姜秒之前,也仅仅只是对杭小竹有零星点的好感。过去六年,凌简越充斥着不甘心,他想等哪天再见到姜秒,确认她不过如此,他也就彻底死心了。等真的再见到姜秒,凌简越反而更确定——别人真的不行。有的人,遇见了就是宿命。重逢也是。-乔乔是在一周后离开的。正值深秋,满目凋零的枯黄,秋风卷起落叶,阵阵萧瑟。时别六年,昔日的好友们再次聚齐,却是在乔乔的追悼会上。一众友人着深色正装前来吊唁,个个面色庄肃,纵使见了久未谋面的好友,也露不出半分笑意。吊唁厅里冷气沉沉,周围堆满花篮,正中间挂着一幅彩色照片,这是乔乔的要求,她不喜欢黑白照,希望朋友们能记住她最灿烂的一面。乔乔的追悼会除了近系亲属外,只邀请了中学时代的好朋友们。大家一个接一个将寄托哀思的黄色菊花放到桌上,再默默凝望照片上的乔乔,追忆往昔。起先何璐靠在苏子瑜的肩膀上低声啜泣,苏子瑜还能忍着悲痛安慰她几句,后来苏子瑜也绷不住了,索性抱着何璐一起哭。女孩们的情感细腻脆弱,一个个的早就红了眼。他们都还年轻,生离死别经历得少,何况是与挚友分别。白芝芝端端地站在一旁,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的小黄花,想起以前上学时,她是班上唯一不会打扮自己的女孩,乔乔就带她回家,教她化妆。乔乔还会故意和她比考试成绩,明知会输,输了以后,乔乔就会以愿赌服输为由,送白芝芝漂亮的裙子。这些女孩们,都对白芝芝很好,她们关心她,也懂维护她的自尊心。泪水从眼眶里滚落,白芝芝眼睫低垂,并不想理会。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只指骨修长分明的男人手掌。“谢谢。”她接过纸巾。她没有想开口的意向,也并不需要人安慰。裴凯在白芝芝旁边站了一会儿,便默默地离去。当初班上的男生寥寥无几,这会儿都凑在吊唁厅门口抽烟。男人的情感大多隐忍克制,就算悲痛已经堆满心头,他们也不习惯在人前落泪。凌简越一身熨烫妥帖的黑色西装,扣子系得整齐,将腰部勾勒出精湛的线条,双腿笔直修长。他手指间夹着烟,薄唇慢悠悠且懒散地往外吐烟雾,眸里覆着哀色。唐星俊的烟抽完了,周政又给他递了一支。“真够无能为力的。”唐星俊满腹惆怅,眉头拧在一起。“谁说不是。”周政接腔。他们这波人,家世优渥,从小锦衣玉食,见识过父母在生意场上的风云诡谲,也经历过不少事,但总体而言,他们的人生顺风顺水,没怎么遇到过摆不平和无能为力的事。唯独在生老病死前,他们束手无策。裴凯叹息:“乔乔还这么年轻。”唐星俊:“以后大家一年两次体检安排上,早发现早治疗。”周政睨了眼手里的烟,语调自嘲:“就咱们这烟瘾,指不定哪天就进icu了。”唐星俊把叼在嘴边的烟拿下,兀自念叨:“我可不想英年早逝,我还想看着我们家可可长大娶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