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叶轻笑:“啊,因为害怕名字写在天书上,而做了恶事,让自己的名字当真写在了天书上。这就是我为初代九侍宸长老安排的退场。”冶昙:“湔雪呢?”暄叶眉目神情优雅轻纵:“湔雪修为一直只有大乘期,而且她很听话,我也需要一个人替我压阵,所以,子桑君晏上碧落山那一日,我带着湔雪晚归,等事情差不多了,才回来。事后,九侍宸五死三重伤,天书遗落,因为九侍宸的陨落,我这个新的天道传人又不济,顺理成章修真界要打郁罗萧台的主意,湔雪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只能扶持新的九侍宸。而这二代九侍宸,早就是被命运选中的,和我、和子桑君晏一样。”冶昙早在八百年前想对你坦诚,也想你能看清我……暄叶闭着眼睛,神仙一样出尘清俊的眉眼,天然便自带对苍生的温柔怜惜,此刻却浮着一层轻薄慵懒的愉悦:“我一直维持着天道传人暄叶平庸无能的设定,太上忘情早就过时,二代九侍宸每个人都性情极致,虽然在气蕴之下,他们不会与我为敌,但是他们绝对会插手修真界。棋子摆上合适的位置时,下棋的人什么也不需要做,他们自己就会做出意料之中的事情,却以为,是出自他们自己的意愿。”他叹息一样微笑,问冶昙:“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他们的心魔相了?有何感觉?”冶昙眉睫半敛,神情恹恹安静:“众生皆苦,不独凡人。修行得道,本是为了寻找超脱苦楚之路,却没有一个人能真的超脱。”九侍宸受因果之苦,鬼圣受无因果之苦。就连天道也沦陷其中。这天下苍生,自上而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清净无忧。暄叶轻笑一声,那张像是午后琥珀浮光暖阳,像春日满山梨花的清澈空灵面容,长眉轻纵微挑:“人心即为三千道场,修行便是修心,所谓证道,是为证心。他们不得超脱,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愿?到底是劫,还是幸?”冶昙轻缓眨了下眼:“不得,不能,不愿,是何解?”暄叶轻抚手中的玉骨扇,他这一刻眉眼温润,从容散漫,和八百年前冶昙在子桑君晏的识海里看见的时候一样。有一种不作谦逊,也不作矜傲,但又自然而然的温雅含蓄的轻纵狂妄。所有人都说暄叶谦和,但暄叶从不自称在下,他只说“我”。暄叶这样有点清澈无忧地懒洋洋地笑着,娓娓道来:“所谓心魔相,是人无限放大的执念和痛苦,想挣脱而无法,是为不能;自己将自己困住,是不愿;故意蓄养心魔,以此修行,走火入魔,是不得其法。”他笑了一下,温和地说:“冶昙只看见众生之苦,却不见众生之欲,不知其欲,便不知其恶,亦不知其为何而苦。紫阙修为过早超越众人,自然要遭受众人嫉恨。依红尘因果做论,有得必有失,她既然不愿花费时间心力学人情世故,便必要遭此一劫。依修行因果做论,她已然提早完成锻体,自然该轮到下一个阶段修心。这劫难,便是用作给她修心的。某种程度,甚至算得上是天道对她的偏爱。”冶昙缓缓眨了下眼:“众生之苦,源自众生之欲。”暄叶掌心轻敲扇子:“不错,她想要什么,什么便不可得,反而要她因此而痛苦。浮屠佛乡有云: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她便是了。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众生之恶。”恶,什么恶?暄叶手中的玉骨折扇打开,轻轻滑过,涌现一道黑白漩涡。“我带你去看。所谓众生之恶。”……他们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天城上方。暄叶说:“紫阙、空斋、浮生,这三人占据三座天城,但空斋和浮生并不掌事,三座城中一切事物以紫阙为首。你应该听过九侍宸长老为祸修真界,却并不清楚,他们到底做了什么。现在正好看一眼。”玉骨扇轻扇,城中时间流速忽快忽慢,足以窥见全貌。云霄剑派坐落于云霄天城之上。作为一等大宗门,有先见之明,能与雩雳长老交好,得以遗世独立。修真界众人只见云霄剑派,不见云霄天城。因为云霄天城消失了,被云霄剑派隐藏了起来。云霄剑派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有人误入云霄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