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四人兵分两路,一边去找女巫解读地名,一边久违地活动手脚。“这里几乎不会变,”无钟踩着滑板和钱水崇并肩,他侧头看着楼下未变的霓虹烟火,“黑猫区的玩家们肯定很恋旧。”“说不定。”钱水崇附和着,和无钟先后跃起,落在靠近黑猫酒吧的楼顶。可能是错觉,雾气比之前弥漫得更加过头。钱水崇裹紧衣裳,无重力模式下一口气冲到大门前,对着开门的黑猫酒吧吐出一口白雾,率先走进黑猫酒吧。无钟收起滑板跟上来,一踏进黑猫酒吧就打了个哆嗦:“好冷。”雾气蔓延进酒吧,阴冷地顺着脚脖子窜上,毒蛇一般地缠绕,让人鸡皮疙瘩不住地往外冒。钱水崇默默握住银白小刀,走在无钟的背后,警觉地查看四周。烟雾海浪般起伏,吞没灰暗的水晶球和墙壁上的塔罗牌。浪潮尽头莹莹光亮,藏在更大的烟雾墙里,烟雾涌过去会合,推着战栗的二人靠近。钱水崇握紧银刀,抬脚走进浓雾。无钟牙齿打颤的声音微弱地被他听见,他想拍拍无钟的肩膀做安慰,但即使他伸直了胳膊也不能够到无钟。“无钟?”钱水崇的眼睛被浓雾遮盖,声音像别人发出的,迷蒙不清。他感觉自己陷入了泥沼,在这里他的动作被迫放慢。温暖抚上他的手腕,一个缓慢的眨眼,他转过头。世界明亮起来,钱水崇猛地吐出一口气,恢复了平常。他面前是空旷的大厅,边缘延伸到几乎看不见的地方,在遥远的角落堆积着数不清的金钱。没有人经过,但脚步声不断地在大厅内回响。“欢迎进入飞掣,欢迎来到未来。”冷静的女声从上空盘旋下降,钱水崇向上看,大厅的顶棚模糊不清。我在哪里?“飞掣总部,恭喜你成为飞掣的新老板。”飞掣的新老板?钱水崇迷茫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他穿着自己的西服,手心柔软真实。他从地板的反光看见自己的样子,钱水崇的样子。……不对。“什么不对?”这不是真的。他缓慢握起右拳,那里本该有什么东西的。他转头看向身边,那里也该有什么人的。烟雾从天花板渗出,逐渐下落弥漫。太安静了。“这不是真的,”钱水崇听见自己的声音,“无钟!”像是大梦初醒,钱水崇猛地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正对上占卜桌后女巫手中的水晶球。那里金光消散,正是钱水崇刚才经历过的残影。雾里的幻境是女巫的把戏。钱水崇冷静下来,在房间内寻找无钟不到,回头询问女巫:“您知道无钟在哪里吗?”“嗯哼,”女巫手指划过水晶球,让里头的烟雾如拨开的水面一样,“我还知道你们前来的目的。他需要先适应一下,等一会儿他就会出来了。”“适应幻境?大厅是吗。”“我不敢断言,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女巫手指轻点水晶球,“你在这里看见了你的幻境,他也会在这里看见他的幻境。当然,只有自己才能看见自己的幻境,同样的,也只有自己才能打破自己的幻境。”女巫笑笑:“不得不说,你是我见过少有能这么快走出幻境的人。幻境里的东西留不住你,你一定是没有十分渴求的东西。”“大概是的。”钱水崇礼貌一笑。“你的同伴与你不同,”女巫轻轻叹气,挥手让椅子出现在钱水崇身后,“坐下吧,你会需要它的。”钱水崇略一低眸,在宽大的软椅上坐下:“这幻境跟竞赛有关,是不是?”女巫但笑不语,钱水崇眯起眼睛,摘下了目镜:“寻宝之旅的所有关卡都应该是左珹亲自设计的,但是您似乎对其很熟悉。”“你好奇我是谁?”女巫笑起来,上半张脸藏在宽大兜帽的阴影里,“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的存在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们是谁,你们的存在也无关紧要吗?”她微微抬头,露出一只眼睛紧紧盯住钱水崇:“渴求的种子已经在你内心埋下,它还未成熟到可以被捕捉到,但你总有一天会感受到。当你站在风口,你要做出选择,是你的渴求,还是你自己。”钱水崇微微蹙眉,看见那只眼睛里刺眼的光亮:“这是一则占卜吗?”“只是我所看见的,”女巫闭上眼睛低下头,恢复平常:“你一向冷静,但我看见了你眼底燃烧的岩浆。你的渴求会打破你的平静,让你失控,也会让你上瘾。”钱水崇攥紧拳头:“那么我该小心我的渴求吗?”“不是所有的,”女巫摇摇头,“只是某个特定的、特殊的渴求,它会改变你。但这种改变未必是不好的,而且,当你注意到这个渴求时,你就无法再决心‘小心’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