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有条尾巴,一定翘起来了。吃完早饭,她被束北年牵着到了医生办公室。医生帮她把右眼的纱布拆开,揭下来的那一瞬,医生仿佛顿了一下。她看不到具体情况,总感觉身旁的男人屏住了气。可能伤口过于狰狞。“稍等。”医生说完开始摆弄仪器。身侧的男人没发出一点声音,静静地站着。她看不见他,却感觉正在被他凝视着。“好,慢慢睁开眼。可能有点疼,忍一下。”医生轻声指示。宋清舟心里有点慌,倒不是怕疼,最怕睁开的那一瞬间,看不见任何光亮,仍黑漆漆一片。这只是她心里的恐惧,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温热宽大的手覆住她右手,紧紧握住。他仿佛蹲了下来,“没事,轻轻睁开。”她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只是按照他说的,轻轻掀开眼皮,整个缓慢的过程中,眼皮有种细微撕扯的疼,就像撕扯手指头边翘起来的皮,撕得太狠,那种疼细微,但很钻心。她皱了下眉,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有模糊的白光钻入。她深深吸了口气,束北年的手握得更紧了。眼前的事物渐渐成型,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睛前面的镜片。目前来说没瞎。医生正在通过仪器检查她的眼球。大约过了五分钟。看起来刚三十出头的男医生问道:“能看见吗?”她点点头,嗯了一声。“你很幸运,石头砸破了车窗,擦着眼皮掉进车里,如果石头的菱角再锋利一些,刮破你眼皮,可就真不妙了。”医生说着也松了口气,表情看起来放松了许多。宋清舟心轻盈起来,不再那么沉甸甸。眼前男人的神色依旧浓重,剑眉紧蹙,在眉心形成一道竖纹。漆黑的眼眸幽暗不明。她和他短暂对视几秒,勉强笑了下。“再看看这只。”宋清舟微仰头,侧过脸,把左眼对准镜片。看了一会儿,医生先是沉默不语,从办公椅上起身,拿着一个小仪器,类似一种镜片,来到她身边倾身,扒开左眼眼皮,通过镜片照了照,“什么时候受的伤?”医生放下镜片,直起身问道。宋清舟下意识看了束北年一眼,男人似也在等着她,比医生还要迫切。“两年前,快……三年了。”从医院出来,束北年陪她回了之前入住的酒店。她坐下来,听着他收拾行李发出的细微声音。“阿年,我行李箱里有个帽子,我想带着回去。”“好。”束北年一点一点翻找,却没找见。“什么颜色?”“黑色。”束北年又找了一遍,这次没有避开内衣,伸手拿起来,棉质柔软的触感有点熟悉,这一件就在前几天他还亲自脱过。定了定紊乱的心跳,继续翻找着。下面果然有个一顶帽子,帽檐很深。他拿出来,重新把内衣整齐地放好。检查了一下,把箱子边缘的东西归置整齐拉上拉链。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来,抓住她手把帽子放下。“找到了。”宋清舟方才有了点记忆,在收拾行李时好像把内衣和帽子放在一起了。触到帽子,她莫名有点脸热。“谢谢阿年。”她拢了拢头发,感觉束北年一直在看她。“我头发是不是很丑?”“怎么会。”“怎么不会,我昨天没洗澡,有点脏,肯定头发也乱糟糟的。”束北年伸手将五指插入她柔软的乌发中,顺着往下,毫不费力地撸下来。她发质很细很软,颜色浓黑,即便两天没洗,依旧很顺滑。“还是很漂亮。”宋清舟噗嗤一笑,又听他说:“那我帮你洗。”她摇摇头,顺口说:“回家再洗吧。”忽然意识到,她说的自己没洗澡,他说的也应该是帮这个。但她回答的意思是洗头。不等她解释,束北年嗯了一声。他又拿过帽子给她带上,帮她拢了下头发,接着调整了下帽子。宋清舟能想象到他认真仔细的样子,就像他慢条斯理穿衣服一样,哪里都要整齐舒服。“手机充好电了,我们就走吧。”去机场的路上宋清舟给苏彤回了电话,虽然她通过束北年得知没什么大事,但仍吓得不轻。通上话之后,两人都松了口气。上了飞机,就到了午餐时间。“你把菜夹到我碗里,我自己吃。”“我喂你,吃的不舒服吗?”宋清舟一愣,“不是,我自己可以。”没想到他会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