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仰头,喝下杯中残留的红酒。程清言在酒精的驱使下,终于开口:“你见到我的老师了?”饮酒的次数不多,但程清言已经摸清自己的酒量,也知道自己喝酒之后是什么样。半醉不醉的时候大脑兴奋,会做一些平时做不出的事,性子更加外放,能把很多藏在心里的情绪展现出来。只要不喝醉,她就能借着酒劲儿说出清醒时不会说的话。时喻先是一愣,而后因为她终于肯开口谈这件事而惊喜,立刻坐直了身子,道:“我没有,罗诚带着几个娱记去的,但是我看了采访视频。”程清言看着她,脸色酡红,桃花眼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时喻盯着她看,没从她脸上看到不悦,反而看出了呆萌。联想到她杀青宴那次,时喻抿唇笑了,知道今晚大概又要见到喝了酒可可爱爱的程程。“视频,她说了什么?她这个年纪,教完我们那届可能就该退休了。你们竟然是在学校见到她的?”时喻把学校为了采访特意把班主任请回去的事告诉了她。程清言听完哦了声,片刻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那他们可能要后悔。”时喻笑了笑,确实,等班主任的采访放出去,校领导八成会后悔。毕竟学校出过集体霸凌这种事怎么都不光彩,哪怕只是孤立一个女生,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伤害,但因为程清言特殊的明星身份,这件事一定会引起社会效应。但这些时喻都不在意,程清言高中时的遭遇,学校有失察的责任,时喻才不会去同情他们。“那些事我本来没想告诉你。”时喻撅了噘嘴,明确表达不满:“你拿我当外人!”程清言看着她笑,说:“不是,没拿你当外人。”时喻哼声,故意偏头装生气。程清言把碍事的酒杯拿到一边,往时喻跟前凑了凑,盯着她的眼睛,哄道:“真的不是跟你见外,只是……”她突然凑过来,拉近两人的距离,时喻后背靠在墙上,心跳乱成一团。呼吸间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红酒味道,时喻脸颊发烫,觉得这比世上最浓郁的烈酒都让人上头。半醉半醒的程清言浑然不觉,她凑到时喻面前,一手撑在她身侧,把她整个人虚虚圈在自己的范围内。“小鱼,我也是有点儿要面子的。”时喻脑子发懵,呼吸间都是她的气息,傻傻问:“要什么面子?”程清言笑了声,头有点儿发晕,凑在她耳边说:“想在你面前维持一个好形象。上学时那么丢脸的事,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怕你……”她半天没说出怕什么,时喻急得瞪她:“怕什么?我还能嫌弃你不成?我知道这些事,只觉得心疼!”程清言眼眸亮亮的,歪着脑袋看她,淡笑说:“就是怕你心疼……我会觉得,你是可怜我……”时喻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她,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可怜?时喻把可怜这两个字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然后气笑了。惊讶过后就是生气,时喻气得推了她一下,但又舍不得,所以都没用什么力气。结果这人也不知道是耍赖还是喝了酒重心不稳,还真让她推得往后仰,直直就躺倒在飘窗上。好在冬天,她俩经常在这坐着,飘窗上铺了厚厚的毯子,还有抱枕垫着。程清言倒在那,哼哼唧唧:“你推人家,你推人家!”“呵。”时喻气得又笑出声,伸出手指在她腿上点了点,“碰瓷是吧?”程清言继续哼哼唧唧。时喻就继续用手指戳她:“你还委屈上了?我才委屈呢!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怜你?你真当我是慈善家啊?咱俩认识半年,到现在,我对你什么样,是靠着可怜这两个字的吗?”程清言不哼唧了,歪在那看她。时喻往她身边挪了挪,居高临下看她:“我心疼你,那不叫可怜,也不是同情!”程清言漂亮的桃花眼蓦地红了,里面蓄了一池子水,眨都不眨的望着她。时喻叹息,伸手把她额角凌乱的碎发整理好:“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要相信,我们两个之间,不是建立在可怜和同情上的。程程,你不相信我么?在我这里,除去最开始的老板和艺人的关系,那之后,我们从来是平等的。”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程清言觉得自己今天格外脆弱,时喻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她就鼻头发酸,控制不住想哭。“可是……我们的相识就是源于不平等的……”她的声音很低,语气脆弱,喃喃似低泣。她们的开始就不是漂亮的,她在她面前尽显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