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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第1页)

见主子回来,忙奉上一杯热水,还将谢令月方才坐过的草堆整理一番;少不得又操心几句,道主子面上如今沾不得水,这几日便将就些,莫要再洁面···

谢令月一边颔首一边坐下,双手伸在火堆上驱除寒意;不用谢七提醒,他亦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从他穿进这具身体之后,已是连着几次受伤,原本在梅园的伤势还不曾好全,如今面上又有伤,可···真是多灾多难。

见主子并无不快,谢七在一旁坐下后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一句:“主子,今后···今后我等该如何待督主?”难道还要将那人当作主子般对待么,谢七心里是不愿的。

昨夜他便想问这个问题来着,怎奈主子要做刺青,他亦不敢分神;今日难得清闲,主子的面色看起来亦是松快几分?

虽则主子如今面上都包裹细棉布,属实看不出主子的面色,但谢七就是通过主子的眉眼确定几分,这才大胆问出口;这般问也是有缘由的,原本主子与督主是夫夫,还亲带督主去云州见过了崔府长辈,亦吩咐他们将督主当作主子般看待与尊敬。

可如今主子几次三番因为督主重伤,今次面上的伤还是督主亲手划下,旧伤加新伤,谢七还如何能将那人当作主子般看待;昨夜虽不曾听清主子与督主说了什么,但凭督主当时的反应,谢七心里是极想主子能与督主分道扬镳,自此分开。

跟在主子身边多时,谢七亦明白主子对督主的真心;他心中是这般祈愿,却不知主子是不是舍得;因而这一问,既是请示的态度,也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说实话,他很希望主子能说出他心中期盼之言,督主不值得主子的真心。

“我与督主···”谢令月桃花眸盯着火堆,微微启唇,声音低不可闻又道:“自此一别两宽,日后互不干涉。”

话是这般说,谢令月却还是叮嘱谢七几句,日后若是见到督主,也当以礼相待;他自以为与陆寒尘的分开是心平气和,便是两人以后都不能携手,可曾经的情意与真心在,他的属下自当尊敬陆寒尘。

却···不必再为那人出生入死。

这一分开,陆寒尘自当还做他的九千岁,周旋于帝王与朝堂之间;而谢令月自己也将有很多事需要操心,甚而还需他亲自领兵作战,亦是无暇分神;如此,这一生,还不知他与陆寒尘可有再见之日。

曾经的真心与情意做不得假,便是再无相见之日,谢令月还是不改初衷,希望陆寒尘余生安稳;因而才这般叮嘱谢七,日后自当对督主以礼相待,若是恰逢那人遇险,亦当尽力相帮。

这大概便是相忘于江湖最好的诠释了罢。

谢令月自始自终都记得,原剧情中陆寒尘是因对李昭辰的情意无望,又不愿被炼心折磨才选择从容赴死,成全李昭辰的贤明;而如今因为他的介入,陆寒尘的炼心已解,又认清了李昭辰对他只有利用之心···想来这人再不会如原剧情那般的结局,只要陆寒尘不想,大抵再没人能取走他的性命。

如此,谢令月也算达成最初对这人的心愿,便是如今因为两人的观念与意见不合而分开,谢令月亦能在心间叹息一声:对于这段感情,自认无愧。

若是还放心不下,待两三年后,他这边初定局面,亦可分出人手暗中相助陆寒尘,总之谢令月希望自己所爱之人余生无忧;而他忙碌的这两三年中,景昌帝一时不会驾崩,陆寒尘只会游刃有余。

你若是问谢令月,明知原剧情,难道就不担心他与陆寒尘这一分开,待回京后陆寒尘会不会又被李昭辰的挽回给蛊惑,又如原剧情那般的结局;谢令月心中笃定,绝不会;便是如今分开了,他亦相信陆寒尘,这人就不是个吃回头草的性子,更何况他与李昭辰就从未开始过,何谈情意。

且谢令月更相信陆寒尘后来对自己动心不是假的,对自己的情意也不是假的;有过自己这样全心相待的爱人,陆寒尘如何分不清李昭辰的虚情假意,又怎会重蹈覆辙。

也正是笃定陆寒尘对自己的情意,谢令月才会这般煎熬,几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要跃上马背飞驰回去,将那人紧紧拥在怀中;然而心中的底线与理智又一再提醒他,他与陆寒尘的观念不同,便是两人和好,经此一回,陆寒尘心中的紧张感更甚,只怕之后再有争端会比这一回更严重。

最重要的,这一次牵扯出的几条人命,便叫谢令月难以放下心中芥蒂,哪怕那几条人命不是他自己的属下,谢令月亦心中愧疚。

罢了,既是已做了决定,便当清醒些。

谢令月还有更大的私心,他这一走,征战西域与北漠,还不知面临多少艰难险阻;若是不与陆寒尘分开,以那人的性子,怕是无心他在朝堂的根基,想与自己携手作战,谢令月如何舍得爱人跟着自己涉险,又如何舍得陆寒尘因为他丢了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

便是谢令月自己对谋划之事信心十足,可也不是一蹴而就便能功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谁也不知中间会有什么变数,或者等待谢令月的便是尸骨无存···

这一点顾虑便足够谢令月舍不得爱人跟着自己犯险,明明那人已是大宣当朝九千岁,权柄与地位都有;若是因为自己而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谢令月便是死也难安。

这般细细想过,反倒觉得如今这般分开更好;陆寒尘再不会重蹈覆辙,少了对谢令月的牵挂,反而更能放开手脚,做回那个声名显赫与睚眦必报的九千岁。

这才是陆寒尘该拥有的一切。

而不是因为牵挂谢令月的东征西战而寝食难安,更不是陪着谢令月一同涉险随时面临性命之忧,谢令月自认他还不值得陆寒尘如此;且他一直坚定,相爱的两人应该并肩携手,却不应该为了另一个人放弃自己的所有,这不是真正相濡以沫的爱。

就在谢令月心中念头百转时,洞口外传来呼喝声,谢七与其他人当先急速奔出,只留谢十一守在主子身边;谢令月亦回神,凝神细听,马蹄声轻缓而来,并不是疾行的速度,亦不是成群结队而来。

桃花眸流转,难道陆寒尘真的追上来了,只带了几个随从?

可呼喝声之后却再无打斗动静,细听之下还有问候声;谢令月微不可见摇头,不是陆寒尘;他很清楚,谢七几个如今正对陆寒尘满腹怨言,若是这人来了,这几个少不得与锦衣卫动手。

稍顷之后,谢七当先进来回禀:“主子,是征西将军带着几个随从找到我们的行踪。”

谢令月摆手,还未说什么,便见江越还是昨夜分开时的白袍银甲装扮,只是束发稍显凌乱,显然这人是奔忙而来,并不曾歇息整理仪容。

看到谢令月面上缠满细棉布,独自进来的江越瞪大眼睛,疾步上前,急切问:“清尘面上的伤可是又严重了些?”

不只声音急切,甚至抬手欲抚上去一探究竟,只怕他这时以为自己是个医者,看一眼便能叫谢令月的伤势全无。

谢令月不动声色后仰,避开这人的动作,桃花眸清淡看向他,提醒这人的动作未免太过亲近。

淡声说了伤口并无大碍,谢令月并未告知江越他在面上刺青之事,只说天气寒凉,担心生出冻疮,才包扎的严实了些。

且这般包裹严实些也有好处,到了镇北关,无论杨崇武如何猜测,恐怕也想不到他的身份,更方便行事;江越跟着颔首,确实如此,若不是他与这人熟识,怕也认不出他就是谢令月。

“京都那边,清尘可都安排好了脱身计划,可需要我的人帮你扫尾?”虽然不舍这人彻底脱离大宣的身份,江越却也知道自己拦不住,那还不如示好,说不得能得他记挂几分。

说完还担心谢令月记挂征西军之事,主动告知他已传令,前锋营与骑兵营照旧是急行军速度,约在三日后便可到镇北关;而他只带了几个亲卫前来寻人,因不放心谢令月面上的伤势,也担忧他彻夜疾行,生出冻疮才是此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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