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征西军统帅,江越深知征西军中很多老将真正忠心的是江家,而江家人亦格外照拂这些老将;同理,镇北军是老魏国公谢达昌一手组建,大都是跟着他南征北战的老将,情谊更是不同;便是后来由谢栋统领镇北军,当年那些老将的后人也成了新的砥柱,两代或三代传承,心里更忠诚的是谢家人。
这般的情谊,身为谢家人的谢令月如何舍得割舍。
镇北军换了统帅,恐怕鞑靼王庭那边早得知消息,亦蠢蠢欲动;鞑靼人最怕的是谢家人统帅的镇北军,如今换了后妃母族之人统帅,怕是他们以为自己等的机会终于到了;且还遇到这般暴雪,本就生出的战意再添上要活命的本能···
只怕镇北关将要面对几十年来最严峻的一次进犯。
越想越是如此,江越再也坐不住,面色凝重起身,道他回去营地与诸位将军们商议,先提前做好驰援镇北关的准备。
见他领会到了自己的深意,谢令月也不挽留,起身送他出去,还不忘郑重嘱托;虽则谢令月完全可以忽视镇北军的处境,还是那句话,他如今是谢家人,如何放心得下军中那些忠心于谢家的老将。
便是远在怀州老家的父亲与三叔知晓,必然也会着急想法子,这就是军中的袍泽之谊。
待到人离开,谢令月折回来靠坐在大迎枕上,眉头紧锁;见主子如此,阮慕欢大胆问道:“便是镇北关真的有变,江世子已是应允会驰援,主子还有何不放心的?”
语气又转为温和:“主子的伤势虽说初愈,可也是伤筋动骨···属下以为方才江世子所言是玩笑话,主子万不可前往镇北关。”
知他是担心自己,谢令月并未计较,只摆了摆手:“你去叫谢峰与谢七几个进来。”
阮慕欢应诺,面上并无变化,出去叫人。
方才因为有些忌讳,谢令月并未与江越明言,他最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按照谢令月读过的史书,还有这几日天气的变化,他敢断定,鞑靼人一定会进犯镇北关,且就在最近。
接替谢栋成为镇北将军的杨崇武虽说是贵妃的亲兄长,却也不是完全靠裙带关系接管镇北军;这人原来在福州任驻军都督,也是掌管几万大军,有作战经验。
谢令月也并不担心这人接管镇北军后指挥作战的问题,更担心的是这人利用此次鞑靼进犯的机会排除异己!
现在的情势与原剧情已是完全不符,谢家并未被定罪,谢栋也不曾率领镇北军叛乱,按理说镇北军中不会出现那些忠心于谢家的老将不服朝廷,不服新任统帅。
可杨崇武难道会相信这些老将的忠心?
且他自己应是也有不少心腹跟着去了镇北军,谁还不想在军中要职上安排自己人;可那些老将亦是凭着军功一步步升上来的,若没有正当理由,杨崇武根本做不到让自己的心腹取代这些人的职位。
那么若是鞑靼进犯呢,身为镇北军老将,是不是该冲锋在前?
若谢令月是杨崇武,他也会先派这些老将打头阵;再阴暗一些,若是给这些老将派遣的兵力不足,或是后援不及时···那这些老将战死在沙场,有谁能提出异议?
更重要的是,军令如山,即使到时明知是杨崇武故意而为,难道这些老将能违抗军令?
这些人都是跟着谢家两代人征战,自然也有谢家人的铮铮铁骨,谢令月相信他们也不会任由鞑靼人的铁蹄踏破镇北关;如此,才是左右为难;谢令月怎能看着这些人平白战死,能有法子避免这些事,自然是要提前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