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好像去年秋天刚开学那会儿他自己也是这么看费南渡的,没想到才过去一年不到,众人眼中的风云人物已经悄悄变成了自己的男朋友。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尽皆知的大明星私下里正和一个粉丝在谈恋爱,而这个粉丝就“混迹”在粉丝群内部,每当他听到看到大家在讨论这个明星的时候,虽然不能说、不能分享,但心里早就已经在雀跃,喊着:快看!他可不止是大明星,他还是我的男朋友哦!满满的骄傲,专属的占有,像给对方贴了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标签,虽然隐形了不能让人看见,但心里却特别满足。不过快乐的日子不会一直阳光灿烂,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小小的阴云和雨水的。这是薛眠收到的卞雪莉发来的第四十二条短信和第二十八通电话。印象里这个女孩一向是独立的、骄傲的,内心强大且从不向谁弯腰屈服,但薛眠在这几个月里亲眼见证了她的改变——一条条短信字里行间全是忏悔挽留,全是认错自责。刚开始的那几次薛眠还会接她的电话也回她的消息,并且态度诚恳,语气平和,可只要最后的收尾句是“我们真的不能再做朋友了”,卞雪莉就会在电话那头哭得歇斯底里,一遍遍喊薛眠的名字,问他就不能重来一次吗?问他自己犯的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吗?问他这么多年两人的情谊都是假的吗?问他真的只要情人不要朋友,自己飞出旧窝变成凤凰了,就忘了从前了吗?问他为什么这么绝情,难道心是石头做的吗?薛眠被问得哑口无言,不是回答不了,是真的一个字都不想说。雪莉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颠倒黑白,不分是非,为了证明错的不是她,不惜把一切罪责都安在别人身上,那那些诚恳的道歉与认错的短信又算什么呢?他们二人最终这样收场,薛眠不是铁石心肠,他也疼了很久,也难过了很久。从一开始的愤怒失望,到后来的自责懊悔,最后擦了擦眼角的泪,知道人各有命。前路是自己选的,也是自己走出来的。他不是雪莉,虽然看过她受的伤,知道她吃的苦,甚至吃苦煎熬的时候他们就在同一片屋檐下,各自舔舐伤口,互相陪伴着成长。但毕竟不能感同身受。谁都不能把看在眼里的别人的伤换到自己身上再挨一次,只能做一个旁观者,至多递一只手过去,偶尔互相取个暖。所以每个人都有权利做出自己的选择,可能结果伤害了别人,但目的是为保护自己,外人可以抨击,但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看……也许是该觉得那没错吧。大约是拒绝得太斩钉截铁,半点可能性都没留,后来卞雪莉就在薛眠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但两人毕竟多年情谊,薛眠也着实做不到真的全然不顾、彻底一刀两断,所以那段时间曾私下托福利院的老师偶尔给卞雪莉打个电话,确保她生活学习一切如常,也算对自己有一个交代。还有两周就要放暑假了,院系临时搞抽查,让各年级学生放假前把自己的宿舍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说是过几天有领导来参观,到时候卫生得作为考查项,凡是不达标的宿舍每人扣五个点学分,下学期开学了还得参加义务劳动,免费给学校刷半个月的厕所。谁会干?谁都不会干!所以一帮男生女生们麻溜的操起家伙什,开始了“愉快”的大扫除。“我服了,真的,咱校长不下海混战商场真的屈才了。他那个脑子,黄世仁见了都得叫声爷爷。”武小满累得直接坐在地上,可他一屁股下去没扎稳,把宿舍唯一一只水桶坐得个稀巴烂,自己还摔了个狗吃屎,顿时怒从胆边生,气得七窍冒青烟,嚷着要去教办找校长单挑。“别逼逼了,赶紧干吧。我就问你,你是学分要紧还是身子要紧?”陈桦一边拖地一边数落。一句话噎得武小满顿时没了脾气,薛眠忙得没停手,给大家买了饮料上来,洗好抹布又踩着凳子爬窗户上擦灰去。武小满揉着腰,站到他后头仰着脖子看他,郁闷的吐槽道:“薛眠,你对象家里不是有个教育局的领导嘛,你让人家出面打压打压校长的气焰行不行?糟老头子太坏了,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我们。”这话是背着陈桦他们说的,薛眠迅速扭头瞪了他一眼:“又开始胡说八道。”“真的,”武小满越说越伤心:“这才大一刚结束,咱们后面还有三年呢,天知道老段还有什么大招憋着没出。再说了,马上那谁不就毕业了吗,远水救不了近火,趁着他还是同华的人,你让他老妈出面给整顿整顿呗?也不多大个事儿,教育局长收拾个大学校长还是手到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