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车门,一阵冷风刮来,吹得面颊一凉,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薛眠顿时打了一个哆嗦,拢了拢毛衣领子,把外套拉链给拉上。低头的时候突然有个东西挂到了脖子上,暖绒绒的。薛眠愣了一下,抬头,费南渡正将一条驼色羊绒围巾围到自己脖颈上。“变天了不知道吗,”费南渡给他系围巾,语气里带着一点嗔责:“只知道埋头背书。书呆子。”“出门的时候没风的……”薛眠有些委屈的皱了下鼻子,没意识到此刻二人这动作未免过于亲密了些,远比方才系安全带那一节更让人脸红心跳。后座的两人都睡着了,薛眠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把人叫醒。车子停在室外车库,四人进了大楼,坐电梯一路上到三十五层。写字楼设计得宽敞明亮,留给电梯、走廊等公共区域的面积够大,不像一些办公楼宇逼仄狭窄,寸土不让,让人呆得不舒服。录音棚是秦笛两年前买下,没花家里一分钱,都是外出乐队表演自己挣的,所以怎么玩怎么用别人也管不着,平时主要用来给乐队录歌,实话实说,真没外借过一次。一间单位前,两扇对开的玻璃大门,门上挂着个“勿扰”的牌子,门头上方贴着一张长长的黑色反光条,上面斗大的绿色“seven”就是乐队队名和logo,图样设计得十分狂野,符合摇滚音乐的特质。费南渡推开门,一阵经过隔音处理只留细微音波的架子鼓声从里间传来。走进去,室内一片明亮,正对面靠窗的沙发上仰面坐着一个人,头枕在靠背上,两手握着手机举过头顶,脸孔朝上,专注的盯着屏幕打字。费南渡两手插兜,如入自家地盘,目光在几个房间里一阵扫过,道:“都在?”秦笛听到声音拿开手机,往这边投来一眼,脸色看着有点疲倦,声音也不高,招手示意了一下:“你要的都在。”“怎么了,”费南渡走过去:“病了?声音听着不对。”“哈尔滨冷炸了,”秦笛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鼻子,这回能听出明显的鼻音了:“户外演出,兄弟们都感冒了。”费南渡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秦笛:“那就先缓缓,下次挑个暖和点的南方海边。”“过了元旦再说吧,先休息一段时间。”秦笛接过水杯:“正好不是要期末考了么,看会儿书。”费南渡嗤嗤笑了一声,没想到“要看书”这种话竟然能从秦笛嘴里听到,也是够不可思议的。薛眠站在玄关处,费南渡见他不动,走过去将人牵了一下,手上另一杯热水递了过去:“怎么了,认生?”“……没有,不是。”说是这么说,但毕竟与秦笛在食堂第一次见面时谈不上愉快,后来即便因着费南渡的关系双方偶尔照过几面,但这样专程过来会面并且有事所求的还是头一次。薛眠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纸杯,温热的触感透过指腹传到皮下,身体一下子暖了不少。定定神,抬头向费南渡微微一笑,然后头一偏,主动朝沙发上的人问好:“秦学长好,今天要打扰你了。”秦笛还软塌塌的坐在沙发里,听到薛眠的声音,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没事,账记你南哥哥头上。”……?南哥哥??薛眠对天发誓自己从没当谁的面这么喊过费南渡,无论什么场合,更没这么认为过对方是“哥哥”。看秦笛虽然精神不佳,但刚刚这句分明是故意为之,嘴角坏笑都从唇边一路飞到眉梢了。薛眠正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走在后面的崔绍群和武小满到了,只好先略过这茬。“哇哦——”武小满简直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浑身细胞都充满了好奇与兴奋,从进门起看到什么都要伸手摸一下:“太酷了吧,这么多海报,拍得好帅啊!”他说的是seven乐队演出时的一些海报和团员照片,都是粉丝们送的,秦笛觉得有些做得挺有趣,就让人按年份时间顺序贴了出来,也算乐队的一种成长回顾了吧。秦笛放下手机起身,人来得挺多,敢情是到他这工作室参观来了。前情提要费南渡已经在电话里说得明白,秦笛之前在学校见过崔绍群几次,认得脸,便道:“是你要录音?”“……啊,对,是我。”两人此前没什么交情,崔绍群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头,伸出手去问好:“你好,秦笛对吧?之前见过。我是崔绍群,外院大四的,跟你一届。”秦笛没费南渡那么多讲究,不熟的人绝不肢体接触,伸手过去简单握了一下:“嗯,知道。你要录音,那伴奏带是自己准备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