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奕猜到现在在协同会院子里的是哪些人了。在收到邵奕的圣旨后,津东码头自然是准备起来了对大贞国王子审判问罪的事宜,但李意晚她们并不想这么充满潦草地举办。倒不是要给那个王子有多体面多盛大的场面,而是传达下去给那些牺牲在大贞国境内那些人的家属,给予他们参与这个宣判的时间。现在在协同会内的就是这批劳工的亲朋好友,讣告过来后是由协同会这边给予转达的,这次家属前去,也是协同会这边负责组织护送工作的。其实这次牺牲的劳工并不多,只有两个,大多数牺牲的还是担任守卫工作的士兵们。但一个生命的重要性并不是轻飘飘的数字能够概括的,那曾经都是一个个鲜活的人。邵奕踏入协同会内,院子里十多个人面带哀色地坐着,时不时有人擦拭着眼角,只瞧着一眼就能感受到这些人身上传递出来的痛苦情绪。——‘我之前还让其他人写信,说家里的鸡养了很久,现在都成熟了,等他回来,杀上一只给他尝尝啊,他怎么就不回来了,他怎么敢不回来啊。’——‘当初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现在日子好起来了,怎么就没过来了。’——‘他说等他家婆娘再怀上崽,要和我家结亲的。’邵奕没有去打扰他们,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节哀之类的话,只是静默地看了眼,默默的反思了一下。斩首是不是太温和了?现在改凌迟还来得及不?没有再多看,邵奕压下心里浮起的负面情绪,安静地上了二楼。走到叶共谦的屋子后,邵奕才发现叶共谦并没有穿着自己过去的衣着,而是换了一身素白色略显干练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要准备出行的样子。或许也并不只是看起来,邵奕略微听了下叶共谦说话的内容,很轻而易举地就发现他在和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在做交接的工作。邵奕没有打扰,等到他们说完之后,邵奕才走了进去。“明辉先生!”屋子里的人看到邵奕都很惊喜,纷纷唤道。邵奕也和他们打了招呼,随后带着点惊讶地对着叶共谦问道:“你要去津东码头?”“对,今天出发。”叶共谦看到邵奕眼中就不由自主带上了笑意,下意识向着邵奕走了一步,出声问道,“先生莫非是来给我送行的?”一般人发出询问的时候,都是倾向于让对方得到肯定答案的问法。邵奕下意识地想起自己以前在网络上学到的一点心理学小常识。其实只是来蹭一蹭协同会劳动力的邵奕只停顿了一秒,笑着应声道:“好,我也给你们送个行。”其实叶共谦在欣喜过后,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肯定是猜错了,这应该只是个巧合而已,他近期和明辉先生的书信之中,并没有提出来自己要去津东码头这件事。这倒不是叶共谦要和邵奕隐瞒,而是这事本就是昨天才临时决定的。因为他昨天收到了津东码头那边传过来有关于棉花的消息,那是一种蓬松又厚实,宛若动物毛发的植物,还不用像麻类植物一样需要很多复杂的工序后才能纺织。劳工们所要购买的植物种子最终只有到手了一部分,就被迫离开了大贞国,不过棉花这种东西因为码头苦力很多,他们也需要这个东西制作衣服,所以附近就有,很好收集到,所以这东西还是顺利随着海船给带了回来。京城附近没有什么可以给协同会他们尝试种植的地方,倒是津东码头附近有不少没有开垦出来的荒地,在征求到同意后,他们决定在码头附近开荒种植。叶共谦知道这消息之后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想要亲眼见见那个植物是不是真实的!山不过来,他可以去山!协同会这边在叶共谦的努力之下,他觉得现在已经不是最开始时候,没有他在中间主持就会散开不好运转的时期了,自己稍微离开一段时间肯定没有什么问题。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叶共谦在收到棉花这个消息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京都城内待太久时间了。而且最初协同会的建立已经让叶共谦明白,高坐在庙堂之上是不能了解到真实的情况的,他现在作为协同会现任会长,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是应该到津东码头那边,看看那么一大批协同会的劳工们在码头真实的生活情况,而不是一直都只靠着两方的书信往来。书信能表述的内容实在是太少了。叶共谦在和明辉先生写信的时候就已经充分认识到这点。在意识到自己出口的话是在明辉先生面前闹乌龙后,叶共谦顿时感觉自己实在是自恋得很,不由心中赫然,可还没等他解释,就听到邵奕回应,顿时那种羞怯地感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