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让我就这幅样子见人么?”李桓哑着嗓子问道。越是哀毁就越是显得自己孝顺,这会不少人拿着自己在丧事上面的邋遢伤心样博得好名声的。“那些虚名,哪里比得上你身体重要?”贺霖差点没被李桓这句话哽的翻白眼,他这个样子下去,不到出热孝,恐怕就能去见贺昭了!李桓听了她这话,点了点头。他就知道娜古对他好。牛羊乳在此时算是素食,吃了也不犯忌讳。她考虑到可能这会李桓的肠胃会比较虚弱,还让人准备了清淡好消化的白粥。李桓乖乖的自己去洁面,那些牛羊乳和胡饼他吃不下去,倒是将白粥就着一碟青菜吃完了。贺霖看着他将那些都吃完,用让人拿来梳篦,亲自给他梳头。晋王府赫赫权势,热水一日供应不停,随时都有,李桓知道贺霖喜好洁净更是勤快沐浴,不过这几日因为母丧,便没有沐发了。“再过几日,沐发吧。”贺霖迟疑了一下,将手里的篦子放在一旁专门熬制的药汤里沾了沾给他篦发起来。“虽然说有孝事在身不好勤快洗浴,但……”贺霖真心不明白为什么对于父母的孝顺要通过这种几乎是自虐的方式来体现。搞得形销骨立的,万一一个不好撒手去了,那不是造孽吗!“我听你的。”李桓答道。作者有话要说:古代守孝搞得自己越不成人形越好……胡虏贺霖这一段时间脸都要熬青了,她要去招待那些前来吊唁的女眷,心里还要操心那些表弟表妹兼小叔子小姑子的事情,在这些事情之外要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李桓,免得他再次把自己折腾的躺榻上起不来了。李桓是年轻力壮不错,但是再年轻力壮也经不起这么一番折腾。再孝顺也不能把自己孝顺到快去见仙人的地步。她让服侍李桓的那些侍女们每日要给李桓喝牛乳,鸡子也是每日必须吃的,牛羊乳和鸡子在这会还算是素的,不然这几个月下来李桓是没办法见人了。贺霖正拿着帕子擦眼泪,其实她已经没有多少眼泪可流的了,都是拿着胡椒顶着。下面那些侧妃也是个个红肿着眼睛,生怕自己哭的不够伤心让人抓着把柄。侧妃们如今也老实的很,没见着哪个出头的,就是一向孤傲的步六孤氏也是不见闹事。也是,她身后没有任何势力顶着,眼下李诨满心对贺昭的愧疚,若是真闹起来李诨说不定就把她甩到寺庙让她和那位废后作伴去。“世子妃,皇后仪仗已经到街上了。”灵堂里女人和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贺霖正忙着的时候,侍女趋步进来道。王妃去世,主事的就是世子妃,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侧妃们半点事情,南朝是侍妾代替正妻管家,嫡庶相处其乐融融,但在北朝没有半点可能。贺霖听了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侍女也激灵的过去搀扶住她。外头皇后仪仗队伍已经到了街道上了,贺霖带着一众的侧妃出了大门迎接。贺霖和皇后是一家人,虽然君臣之别放在那里,但在权臣这边,这点君臣之别也可以小到看不见了。她站在那里见着浩荡的皇后仪仗行来,她没有按照那套礼仪对着皇后仪仗又拜又跪的,贺霖本来就讨厌跪拜那一套,而且就是她真的跪拜了,皇后未必敢受。于是她身后的那些侧妃是跪了下去,她只是微微蹲了身子。一个小女孩从车驾上被扶了下来,莲生今年算上虚龄也不过八岁左右,实在是……幼小,她在宫中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偏偏不能立刻出宫,熬了今天才能出来。走到府门前,她看着一众人,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长秋,大长秋尖细着嗓子,“皇后曰可。”一群女人这才起身,皇后走过来,看了看贺霖。“阿嫂和我一起进去吧。”说着皇后很自然的把手递给贺霖。贺霖带着皇后进去,灵堂上已经摆好了供皇后坐的茵蓐,皇后拜见过后,便到后面去。贺霖没有把皇后晾在那里的道理,也跟着去了。皇后到了供休息的厢房中,让一切闲杂人等退下,等到室内只有自己和贺霖两个人了,才红了眼眶,“阿嫂,我想哭。”说是皇后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贺霖心疼的拍了拍她孱弱的背,“哭吧,这里就只有阿嫂一个人,哭了没关系的。”听着贺霖的话,加上她的容貌和贺昭有两三分神似,小女孩扁扁嘴就哭起来了,一头扎进贺霖的怀里。贺霖叹口气,安慰完哥哥安慰妹妹,不过莲生这年纪早已经知事了,再加上位居皇后之位,那些该懂的不该懂的都知道,但是到底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