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坐的离自己比较近的李诨,李诨这一次帮了他大忙,虽然之前洛阳之事还有劝说他不要杀天子之事让他有些心堵,但到底是帮了大忙,此时更是有几分倚重的意思。“乌头,你说,那些降兵,在河北是反个没完没了,人杀了那么多,也没见到多少成效,你说这该怎么办呢?”李诨原本正在喝酒,听到步六孤肇突然发问,他把手里的陶盏放下来,“这些兵反叛不休,全部杀掉又不可行,臣觉得明公可派一名心腹大将前去统领,若是再有反叛之事,则问罪与将领,不能每次都杀掉许多人。”步六孤肇皱眉思索一会,点了点头,“甚好,可是……这该派谁去呢?”“这还不易?乌头去就不错!”和李诨坐在一席的一个鲜卑将领喝多了,听到这么一句大着舌头说道。还没等步六孤肇反应过来,李诨一拳头直接就砸在那将领的侧脸上,那人没防备之下被打了一拳,顿时哐当一声扑翻了面前的案几,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那血里带着两颗牙。事发突然,宴席中众人都懵了呆呆的看着那两人。“混账!”李诨站在席上怒发冲冠目眦尽裂,“丞相在世的时候,丞相说怎样便是怎样,如今丞相不在了,那么天下的事都听明公的,你算是个甚么鸟物,明公还未曾开口,轮到你来说三道四!”李诨向来在军中和各位同僚和气为贵,没见过发脾气,如今这么一来,众人目瞪口呆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善!”步六孤肇方才喝了许多酒,头脑发热,见着李诨如此表现,心下大为感动,“就乌头你来统领了!”说罢,他又是一盏酒下肚。李诨强忍住内心翻腾的喜悦,冲着步六孤肇抱拳,接下了这个任令。天知道他等这日等了多久,前次他拒绝步六孤肇,心中明白恐怕步六孤肇会心生嫌隙,而他也不打算给步六孤家卖命,如此世道想要站稳脚跟,便是要手中有兵马,晋州虽然有,但是那点又怎么能足够?他瞟了一眼眼下正趴在地上哎哟叫疼的同僚。正是给他送来了东风。出了大帐,他立即到关押降兵的地方宣令,“我受明公之令,统御六镇降兵,都到汾东听我调令!”他见到贺内干就守在那里,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捞住大舅子的脖子,“快,让阿惠儿整理一下,我们立即前往阳曲川。”贺内干被他那一下勒的险些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就去?天都黑了。”“就是天黑了快赶路!”李诨一巴掌拍在贺内干背上。他不快点把那些六镇降兵快些拿到手,有自己的统领大营,难道还要等步六孤肇酒醒了反悔吗?!鸟飞李桓连夜跟随李诨贺内干等人驰马奔到阳曲川,几人所配置的坐骑皆是胡马,胡马个头高大,奔跑极快,天边蒙蒙亮出现一道晨曦的光亮时,一行人已经到了阳曲川。“那些人真的会来么?”贺内干有自己的顾虑。“会来的。”李桓坐在马上说道,他年轻力壮,即使一夜未睡赶路,但依然精神奕奕。“那些士兵在步六孤肇手下保守□□,与其继续被他羞辱,倒不如换一个将领跟着兄兄,况且让兄兄统领这些六镇降兵的任令还是步六孤肇自己下的,就算他喝了酒。”“你这小子倒是和你兄兄越来越像了。”贺内干笑了一声。果然如同李桓所说,那些六镇降兵遵守了李诨的命令,短短几日真的到了汾东集合,李诨就势将这些人数众多的士兵纳入自己麾下。如今木已成舟,就算步六孤肇想要反悔,都要掂量一下了。“如今兵士已经到手,这心里倒也踏实许多了。”营帐中,李诨对着几个老兄弟说道。这些个人都是从怀朔带来的,几年下来都是李诨的心腹骨干。连宽满脸憨厚的笑,“如今多了好多人,这心啊终于能够安稳下来了,以后我们也不必在看步六孤家的脸色了嘛!”步六孤家的作风向来跋扈,李诨为其做事的时候自然是少不得需要忍耐。如今手里有了兵,心里有底气。这些跟在李诨后面的人说话都有了几分底气。“不过,如今眼下还不能够肆意行事。”李诨笑道,“再过不久,一定要找个理由离步六孤肇远些。步六孤肇此人空有武力,脑子却空空,如今他自己落下这么一个口实,若是将来有机遇……能够用的上。”这口实指的便是弑君,古来弑君乃是一大罪状,拿出来便是一个天大的罪名。想起那位天子,李诨心中暗叹一声可惜,若是当初要是将天子从步六孤肇手中带出,他迎圣驾道中,唱大义于天下,这行事倒是顺畅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