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崔氏没有吭声。“今日要不就在阿舅这里住下?”贺内干说道。“不用,阿舅白日已经是十分忙碌,儿怎么可再留下叨扰?”李桓放下手中双箸,面上似是过意不去。“这是甚么话……”贺内干只要外甥别想着打自家女儿的主意,还是很愿意照顾外甥的。先前外甥对着女儿那样子像极了一匹饿狼一样的,他也要防着点。如今外甥好似想明白,也没有必要防得过分了。“你是我外甥,有甚么叨扰不叨扰的?”贺内干面有不满。“每日夜里,兄兄都要考功课的。”说到这里,少年面上似有羞敛。这个贺内干是知道的,他不禁撇了撇嘴,李诨肚子里头有多少墨水他还不知道?两个人在草原上面认得的汉字,两只手加上两只脚都能数的过来。都那样了能查孩子的功课?贺内干才不信呢,多半是李诨怕李桓学坏不肯好好读书,所以虎张脸扯大皮来吓儿子。贺内干才想说李诨不足为惧,下一句就没话说了。“家家也会担心。”李桓说道。贺内干是知道妹妹对于外甥的关心,或许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儿子生了两个,若是现在肚里的那个也是个儿子的话,就三个了,但长成了的也就李桓一个。难免是看重的厉害,有时候贺内干瞧着妹妹没事儿就派人过来问过儿子起居,都觉得烦躁。好好男儿,当然会自己照顾自己,天天家家在身边打转算是个甚么事儿?“那好吧,待会我让人护送你回去,虽然晋州城内治安尚好,但谨慎一些也是不错。”贺内干说道。用完夕食,贺内干让人从自家的地窖里拿出一些时令的蔬果给李桓,这世界蔬果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上的,至少新鲜的葡萄就很难得。李桓带着那些蔬果回到家中,和父母说了几句话,贺昭听说儿子去了大哥家,面色稍有不好,但也没多说甚么。回到房中,他躺在眠榻上,想起白日里相见的那些情形,李桓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来。即使没有说上几句话,他已经很满足了,手指伸出去,指尖在空中好似在描画甚么,他黝黑的眼睛微阖,不远处的烛火映照在眸中成带着些许奇异光彩的眸光,他想象着,若是他触摸上她的面颊,会是甚么感觉,当嘴唇擦过每一寸娇嫩的肌肤,又会是如何的痴恋。他想亲吻她,重重的拥抱她,脱去那些衣裳的束缚,深深纠缠。外面守夜的侍女听到床榻那边传来嘶哑低沉的笑声,笑声里是藏不住的渴求和喜悦。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会阿惠儿是真升级了,从以前的精神到……到……那个……你们懂得……蛊惑“甚么?!”贺霖听到母亲的话,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颍川公这么快就从洛阳回来了?”崔氏看着面前满脸不可置信的女儿,眉头不悦的皱起来,“你阿弟都比你沉稳些。”贺内干会将外头的事情,哪怕军中同僚之间挑一些不涉及到机密的事情,和崔氏说。崔氏和那些家眷打交道的时候,亲密是否,哪家应该亲近,便是从贺内干的那一堆话里头给剔出来的。“不是,家家。”贺霖坐直了身体,“洛阳之事……听说天子被颍川公所擒,皇子也被扑杀,这……”她说话说得有几分吞吞吐吐,从洛阳方面的消息,也是源源不断的传到晋州来,虽然传到的时候说不准已经过去好久了。不过步六孤肇在洛阳做的好事,她也知道,把皇帝给抓了,皇后生的皇长子给活活摔死了,又睡了一把皇帝的后宫,烧杀抢掠基本上来了一轮都不止。她还以为步六孤肇会继承自己叔父的遗愿,做皇帝呢。瞧着这一路狂奔回晋阳的劲头,好像没有那个心似的。“还以为天子会换人做呢。”她见四周没人,这么和崔氏说道。“哪一位不是这样的料。”崔氏说道,她从来没有将女儿当做孩童来看待,当初如此,现在更是如此。“嗯?”贺霖有些讶然,她也没多问,“不过颍川公回到晋阳,该别是晋阳有乱吧?”“晋阳……”崔氏沉吟一会,“那看你兄兄最近出门不出门了。”崔氏在宅中,对外界知道的也有限。贺霖得了这话,也有些恹恹的,贺内干若是真的和李诨出去了,那就不是什么小事情了。外头的天渐渐的阴沉下来,阳光被乌云说遮挡,原本还叫人看着发憷的艳阳天这下全暗了下来,沉了一大片。包含水汽的风一阵接着一阵的将廊上垂挂着的竹帘吹的飘起来。豆大的雨滴打下来外头种植的一些花草被打的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