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指着桌子上的饭菜,“爹说香蕈有毒!”“香蕈有毒,别的不是没毒嘛。”守国坐下来拿起弟弟的筷子,夹着驴肉大口地吃着,“你呀,真是爹的乖孩子,还是个不动脑子,只有一根筋的乖孩子。”急不可耐垂香楼自有的五谷轮回之所设在西面,还取了个雅致的名字,唤作西阁,虽然叫做阁,却不是高高在上,隐现于云雾缭绕间,而是在一层的僻静之处,深坑之上。此处由高墙四周围住,几个蹲位之间又砌起隔断,各走各的门,只能闻声、闻味,彼此不得相见。观其内部,坑沿高于地面,应该是怕脏了鞋子,前面还立了块瓦片,为的是防止污物飞溅出来。坑下是装满可以运走的粪车,车厢颇大,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满的,蹲于其上酣畅淋漓,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难闻就难闻吧,肚子痛得也顾不得这些了,捂着鼻子推门欲进。且慢!不知里面有没有兴云布雨之人,贸然闯入真的是有失体统了,更别提里面若是位豆蔻年华、二八妙龄、雍容贵妇,那可要坠入身败名裂的境地。还好,墙上为防唐突开有小孔,容你大喊一声,“里面有人吗?”如果是无人,自然没有回声;倘若有人回答,你是千万不要硬闯的。刘庆东也不例外,急三火四地跑过去,由左到右依次询问。“里面有人吗?”“刘大哥啊,你看看隔壁吧,我肚子疼,还得等一会儿。”是吕喆抱歉地回答道。“里面有人吗?”“嗯,嗯,有人!”是李玄在里面运气使力。“里面有人吗?”“噗呲!啊哈,是我,”是张白圭释怀地长长呼出一口气。“里面有人吗?”“有啊,兄台,稍等片刻。”是姓徐的公子在里面。“里面有人吗?”这可是最后一线希望了。“哎,兄弟你要是着急,先让给你。”是姓吴的小说家恋恋不舍地推门出来。真是太好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协警自然是千恩万谢,说着感激的话。还没等他捷足先登,却有后来居上者大声喊着“草仅喽”,听声音就知道是王义士老爷子,协警出于礼貌顺口招呼他,“叔,这里有空位置,您先上。”说出的话似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可没办法了,肚子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让他后悔不已。“快搂的,快搂的,老喽老喽,这底下绷不住喽,一个屁都能崩出来。”老爷子的脚还没踏进去,就开始宽衣解带了,“恩银啊,嫩又救了俺。”五个蹲位全部被占满了,而且是没有短时间内结束的意思,看这阵势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出来。“兄弟,婆子说楼后还有两个茅坑。”小说家将心比心地提醒道。按照他的指点,庆东又是一通狂颠,额头上渗出了斗大的汗珠子,可那不是累的,是疼的。这处厕所是在垂香楼的外面,也和楼内的一个模式,只是蹲位少了三个。它的四周同样围着砖墙,各开各的门,各走各的道,想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只能靠喊。“里面有人吗?”“嗯。”是个女的回答得干脆。“里面有人吗?”又是最后一丝期盼。真是苍天有眼,好人有好报啊,里面居然没人,空的!刘庆东推门而入,从来没有这般迅速脱下裤子,随着不留余地地纵情排泄,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感慨道:“一泡屎憋倒英雄汉啊?”“无聊。”隔壁传来女子的窃笑声。“里面有人没?”是物理老师跑来了,他在外面哎呦妈呀地哼唧着。“全满了!去街上的公厕吧。”隔壁女子向他建议道。“在哪块儿有公厕呀?我憋不住啦,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到那儿得拉到裤兜子里,别让我做无用功啦。”他嘟嘟囔囔一个劲地央求着。见他这份光景,刘庆东咬咬牙急人所急、想人所想吧,勉强忍住丝丝袭来的痛感,收拾干净后推门出来,“来吧!你急,你先拉。”这回曹斌可闭嘴不言语了,脸儿憋得却绿,一步跨入,顷刻间一发而不可收震天动地。“小姑娘,你在凉衣服啊?”协警看到了院子里的翠翘,她正忙着晾晒蒸好的衣裳。他漫步走过去,还行,走两步疼痛感缓解些了。翠翘向他礼貌地笑了笑,又去忙乎自己的活计去了,“唉!这不是韩姑娘的手机吗?”刘庆东一眼看到木盆里的手机,它怎么这么像韩香的呢?小姑娘一把将它抓起来,麻利地揣进衣服里,“是我师父的,刚才为她洗衣服,她忘在衣服里啦。”“拿出来!快让我看看。”刘庆东迫不及待了,双手激动地抓挠比划着。翠翘即使是不太情愿,但还是拿出来交给对方。细看它的壳面上印着卡通照片,是谁都会一眼认出来,一开口就是喃喃的蜡笔小新嘛,“是韩香的,她在这里!她人呢?”又找到了一个同伴,庆东高兴得手舞足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