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跨海列车里,深夜的列车空无一人,只剩我们两个。周围的位置都是空的,结城理贴着我坐下,抱着我的包,看向窗外无边际的夜海。列车轰隆轰隆,广播广告的声音不绝于耳,让我有些昏昏欲睡。
密闭的空间内让我闻到了他身上一点汗水的味道,他再怎麽沉默冷漠,青春的荷尔蒙依旧从骨子里溢了出来。
在海上急行的深夜列车中,我开口问:“你没有什麽要问我的吗?”
他摇摇头。
“一点也不好奇当初发生了什麽吗?”
“我好奇,也想知道。”他点头,侧眼看向我,眼神很专注。“但你不说,我就不会问。”
“为什麽?”
“因为我不想你伤心。”
“……”
他太过早熟聪慧,辗转几个寄养家庭依旧努力生长,从小饱经离别,从小学会察言观色,也从小就被人伤透了心。我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什麽都说不出口,只觉得梗在胃部的石头稍微落地,触底,造成接近心疼的痛意。
“对不起,理,你是一个好孩子,是我的错。”
结城理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肩膀贴着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和热度,还有略显急促的呼吸。我问他:“今天很累了吧?”
他继续嗯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们回家去了。
思考
列车摇摇晃晃,我的精神很快就陷入了恍惚。我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梦里我走在海面上,顺着月光残留的碎光一路走到海的尽头,那里停留着一轮巨大的、淌着血泪的圆月,我看见有人站在圆月上方,回过头——
“稍微醒一下。”
看见的是结城理放大的脸。似乎是发现我还没清醒过来,他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时,广播的声音响起,岩户台站已经到了。原来是我也睡着了。
结城理站起来,对我说:“姐姐,我们要下车了。”
我意识有点迷糊地站了起来。
他走在前面,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时我才发现他左上方的头发上有一块不自然的凹痕,看上去是被压扁了一点。我回想了一下刚才我睡着的姿势,可以想象到我抵着他的脑袋睡着,把他头发压下去的场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确定睡觉时不会流口水。
看到他一直在折腾自己的头发,我也忍不住有点内疚。
我拍了拍理的肩膀,示意他低下头,伸手去替他整理一下。
理很乖巧地低了头。但我的整理似乎也没什麽效果,头发上的折痕依旧顽强存在着。
“抢救失败了。”我无情地宣判,“回家去洗个头吧,理君,明天自然就会恢複原状了。”